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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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舅父不是說等他們認了外祖，好好學一學規矩，再進宮見遲妃？&rdo;批了半天奏折，一件趣事也無，皇帝有點兒不耐煩，&ldo;朕又不是小孩子，這點事情還沉不住氣麼？&rdo;甯書源神色依舊：&ldo;老夫隻是怕陛下寵愛遲妃，一時高興，忘了分寸。&rdo;趙琚心道：怕是皇後又跟娘家訴苦了。到底不敢直接出聲反駁。甯書源也就趁勢告辭。送走國舅，安總管報傅大人來了，皇帝才覺得心情好點。傅楚卿從袖子裡掏出幾張紙：&ldo;陛下，這是富文堂呈上來的書樣，請陛下過目。&rdo;安宸知道他拿的是什麼，退開幾步，讓他君臣二人共同參詳。趙琚接過來，一共四張彩繪春宮，工筆重彩配清明體行草，富麗曼妙，隻不過構圖鑲邊是四種不同的式樣。大緻掃掃，頓覺眼前一亮，渾身發熱，幹脆坐下來慢慢細看。第一張，滿眼粉灼灼的桃花林，樹下草色如煙，星星點點散落着金盞花，旁邊高石上絲蘿攀附牽連。一對男女就在草叢裡成就好事，衣裳五彩缤紛挂在樹梢。畫面冶豔絢麗，全用正面寫實手法，纖毫畢現，春意盎然。畫上題詩一首，曰：&ldo;百草斜連一道開，多情翻作雨雲台。春風亦解人間願，金盞銀蘿一處栽。&rdo;趙琚對侍立一旁的傅楚卿道：&ldo;這畫兒畫得放蕩，詩卻寫得含蓄，點到即止，挺好。&rdo;仔細看看，人物面龐姿态細膩有神，如見其人，如聞其聲。把四句詩又念了念，眉毛一跳一跳：&ldo;&ldo;金盞銀蘿一處栽&rdo;‐‐比喻新奇貼切，意味深長啊……&rdo;&ldo;陛下聖明。&rdo;再看第二張。這一張畫的顯然是庭院夏景。左邊一叢修竹，右邊一方小池，池子裡還有幾朵蓮花，十分清純。然而院子中央的秋千架上，兩個人赤條條相擁疊坐，一個正面一個背面。因為臉對臉的關系，觀者隻看見雪白的脊背，交纏的大腿，飛揚的發絲。秋千正蕩在半空，整個畫面充滿動感，呼之欲出。&ldo;咕咚&rdo;一聲，趙琚咽了口唾沫：&ldo;這主意‐‐誰想出來的……嘿嘿！&rdo;傅楚卿心道：&ldo;看來這事兒還真沒找錯人，富文堂的老闆果然是個知情識趣的主兒。不過萬歲爺想玩這招……&rdo;‐‐别的倒也罷了，保衛工作不好做啊……趙琚把畫看了半晌，才轉而讀上邊的詩，道是：&ldo;風淡日高午未眠，中庭忙卻軟秋千。斜筍近階穿石透，小蓮抽鞘露荷尖。&rdo;失笑：&ldo;嘻！好一個&ldo;中庭忙卻軟秋千&rdo;！嗯，後頭兩句雙關也算過得去……&rdo;贊歎一回，興緻勃勃看第三張。這一張卻帶着情節，似乎是兩個人在後花園門邊私會，一叢秋海棠遮住了大半身影。男子雙手撩起女方羅裙，亮堂堂的月光把裙下美景毫無保留的呈現給了觀衆。趙琚瞧了一會兒，忽道：&ldo;這脫一半……反倒比全脫更有意思呢……&rdo;再看畫上四句詩，寫的是：&ldo;輕衫掩盡嫩紅消，寶钿搔頭玉步搖。連襟懷抱秋思晚，沁露海棠不勝嬌。&rdo;擡頭對傅楚卿道：&ldo;這題詩之人也算深得風流旨意，不寫當時雲雨，卻着筆于事後嬌慵之态，又暗寫沉溺于歡愛，忘了分别将近，喜中含悲，故而格外銷魂……&rdo;&ldo;聽富文堂說話，應是請了名手，執筆人并不知道做的是進宮的貢品。&rdo;&ldo;怪不得。畫倒也罷了，妙在構思，功夫未必罕見。這筆&ldo;清明體&rdo;的字真正灑脫，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寫的。&rdo;又點頭道，&ldo;不知道好。不知道，才能寫得這麼順心随意。&rdo;傅楚卿捧場：&ldo;隻可惜陛下少了一個風月場上的知音。&rdo;&ldo;哈哈……&rdo;趙琚笑，&ldo;說的也是。&rdo;拿起第四張。這一張到冬天了，場景移至室内。地下暖爐熏香，空中煙霧缭繞，重重紗帳裡頭兩個人摟成白花花一團。男的正伸出一隻手去摸案頭的金托兒和絲羅帶，也不知打算用在什麼部位。紗帳縫隙間露出窄窄一抹玉盤紅豆，顫巍巍的立着。趙琚琢磨琢磨，歎道：&ldo;這差不多全遮了……比那脫一半還要勾人，呵呵……&rdo;眯起眼睛，搖頭晃腦誦讀畫上題詩：&ldo;掌上琉璃閑弄珠，杯中琥珀笑傾壺。冰含梅蕊争明豔，雪入松陰半有無。&rdo;&ldo;這詩……&rdo;仿佛一時想不出如何評說。傅楚卿試着接口：&ldo;微臣覺得，這詩若不是題在這畫上，隻怕瞧不出半點春宮的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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