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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門>大唐探幽錄袁恕已和女主 > 第16頁(第1頁)

第16頁(第1頁)

淩亂的腳步聲,是高建雞飛狗跳地竄了過來:“阿弦!”聲裡掩不住的緊張,見她好好站在花枝前,急一把拉住,“怎麼樣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已經看到她掌心裡透出一抹鮮紅,頓時直了眼:“果然又傷了?”曹廉年也氣喘籲籲地跑到跟前,正不知所以,阿弦問道:“曹老爺,這口井家裡還用麼?”曹廉年畢竟是個曾走南闖北的人物,隻是先前情急亂性,失了分寸,此刻終于回味過來,見阿弦如此問,便道:“這是一口枯井,早已經不用了的,怎麼?”阿弦皺眉道:“井裡有東西。”任憑曹廉年見多識廣心闊膽大,也忍不住嘶聲驚心:“什麼東西?你、又怎麼知道?”阿弦道:“井邊的花枝都折了,一定有人弄鬼。下去看一看就清楚了。”曹廉年心頭凜然,顧不得再問,忙回頭去叫人。高建見差事果然有了着落,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裡,因見曹廉年正吩咐底下行事,他便低聲對阿弦道:“才進門的時候你說小孩子哭聲,然後就直奔這邊兒來了,難道那哭聲竟是從這……”瞥了一眼那井,居然不大敢問下去。阿弦也不回答,隻輕車熟路地從腰間的囊袋裡摸出一個粗瓷瓶,用牙咬開塞子,往右手的傷處撒落。土黃色的粉末覆蓋在傷口上,那血慢慢地便止住了。高建滿面懊悔,惴惴道:“方才我大意了,該寸步不離地跟着你才好。幸好陳大哥不在城裡,不然又要一頓好打,說我們不知道護着你了。”阿弦聽他提起陳基,才一笑:“不打緊,是我自個兒不留神。”高建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之前陳基在城内的時候,并沒詳細跟這班弟兄們交代,所以大家夥兒所領會的,隻是不管是誰跟阿弦出差,巡街也好辦案也好,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謹防什麼意外。起初衆人都不當回事兒,隻以為因十八子年幼體弱,陳基是叫保護兄弟之意,也是應當的。然而隔三岔五,不知怎地,阿弦身上總會多添些傷口,衣裳底下的大家夥兒自然看不見,但是那手上臉上,卻是藏不住的,且偶爾傷重些,走起路來都有些不便,幾乎讓人以為她是被誰折磨過。後來漸漸有人同阿弦巡街等,就也親身經曆過不少奇事,比如明明兩個人好端端當街走着,不知如何阿弦就會憑空跌倒,或者下雨天立在屋檐下,頭頂會掉下一塊兒瓦片,偏打在她的肩頭——那一次若不是陳基眼疾手快,打中的就不是肩頭而是額頭了。總之這些圍繞在“十八子”身上的怪事,大家雖知道的多,啧啧稱疑,卻又不敢多提。那邊兒,很快曹廉年叫了幾個家丁,派個身量小身手利落的下了井,頃刻,那家丁在井底發出一疊聲鬼哭狼嚎,又折騰了半晌,終于撈上一個“人”來。若說是人,卻已經有些不似人形了。曹廉年驚怒交加:“這是什麼!”高建也吃了一驚,壯着膽子上前打量,卻見是個黑衣的少年,渾身濕漉漉地,臉上斑駁狼藉,不知是血還是泥,亦或者井底的青苔之類,亂糟糟地發端還沾着一朵燦黃的連翹花兒,整個人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隻不過一眼看來,木然僵枯,像是已經死了。無人敢去查探,還是曹廉年膽大,上前一探鼻息,又按着胸口,臉色越發驚駭:“快去叫大夫來,還有氣兒!”小厮飛奔前往,高建咽了口唾沫:“曹老爺,這是貴府的什麼人?怎麼被扔在井裡?而且……”曹廉年搖頭沉聲道:“我府裡沒這樣的人。”尚未說完,阿弦道:“他的确不是曹府的人,但為什麼會出現在曹府,隻怕曹老爺得去府衙跟袁大人說清楚了。”曹廉年跟高建齊齊回頭,不約而同問道:“什麼?”阿弦盯着那少年細瘦如竹竿的腳踝,腳腕上兩道深深地傷口已經發黑,阿弦的眼中透出幾分烈烈地怒意:“他是小麗花的親生弟弟,王甯安一案中遍尋不着的小典。”對峙中曹廉年本是請人來驅惡救命的,誰知道竟從自家找出“屍體”,如今更要去府衙過堂,頓時一股邪火又撞上來,當即拂袖道:“犬子命在旦夕,這些閑事我無心理會,我不知這人從何而來,你們要查,自管去查底下的人,我卻不能奉陪了。”阿弦道:“曹老爺你如何不想想,令公子無緣無故夜哭不止,難道跟井中的這少年毫無關系?”曹廉年還未發話,便見一個婆子跌跌撞撞跑來,又驚又喜道:“老爺,小公子方才醒了,正吃奶呢……”曹廉年乍聽此言,幾乎不敢相信,忙撇下阿弦高建等人,豕突狼奔回到内宅卧房。進門後,見太太坐在桌邊兒,兩名姨娘陪立在身後,許多眼睛都盯着乳娘懷中那小小孩兒。曹廉年目光亂動,終于看見那小孩兒伏在乳母懷中,小嘴蠕動,汩汩地吃的正急。原來這兩日來小孩子幾乎不肯睜眼吃奶,都是昏昏睡睡,乳母強行于他睡中喂上兩口吊命而已,像是這會兒一樣拼命吮吸的模樣還是首次。曹廉年搓着手,看着那孩子吃奶的勁頭,仿佛自己的五髒六腑也得了滋潤,神魂歸位,什麼憂慮都忘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報:“老爺,張家派了人來。”曹廉年隻顧看孩子,無心理會他事:“不見,就說我正忙着。”仆人道:“張家來人說,是性命攸關的急事。”曹廉年這才有些驚動,回頭看了那仆人一會兒:“來人在何處?”曹府,後花園。阿弦蹲在小典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扶住,把向曹府人要的棉襖裹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手輕輕地撫過少年滿是灰塵血漬的臉,避開那些傷處,一寸寸擦拭之下,微微露出少年本來的清秀容顔。高建叫了兩個府内的家丁分别前去縣衙跟府衙報信,回頭看阿弦如此,無奈歎道:“本是想來謀個外快,不料居然又是紮手案子。”因見家丁們都聚在不遠處竊竊私語,高建走近了又問:“怎麼這樣巧,才把那孩子從井裡救上來,曹小公子就醒了?”阿弦卻隻望着面前幾乎沒了人形的少年,他身上遭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到底被人扔在井底多久了?重傷加上沒有食水,不見天日,他竟然還有一口氣在。目光在他亂發間的那朵金色小花上停了停,阿弦擡眸,在她前方,是覆蓋在井口上的大片怒放的連翹,陽光下仿佛連綿的火焰。阿弦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忽然身後腳步聲響。阿弦尚未回頭,高建回頭看時,卻是曹廉年陪着一個灰衣人自甬道上走來。高建并未在意,隻不知曹廉年來意如何,忙迎着,又打量那灰衣人,卻也是認得的,正是本地張員外家的管事。高建正要招呼,張管事看一眼地上的小典,先含笑對高建拱手道:“高老弟好。”高建有些受寵若驚,張管事卻指着地上小典道:“不瞞老弟說,我是為了這個逃奴來的,不知為何他竟跑到了曹員外的府上,我聽了消息,特來帶他回去,其他的就不勞煩老弟了。”高建大為意外,尚未搭腔,張管事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名張府家丁上前,便向着小典而去。才要伸手拽人起來,阿弦道:“張管事,曹老爺跟我們才将人從井中撈上來,曹老爺先前甚至不知是什麼人‘故意’把這孩子扔在他府中井下,敢問張家是怎麼這麼快知道這件事的?”“這……”張管事一皺眉。阿弦又道:“何況這孩子是小麗花案中的重要人證,是要去府衙過堂的,怎麼能被你們帶走?”張管事不快:“十八子,你就不用插手這件事兒了。”阿弦道:“這句話說的未免有點晚了,我本來不願意插手曹家的事,偏有人硬拉我來,既然遇上了,那可就沒法子了。”張管事皺皺眉,看一眼高建,高建卻隻讪讪地笑。曹廉年袖手旁觀,闆着臉不語。張管事隻得道:“如果新任刺史想要此人過堂,叫他去我們張府傳問就是了,如今人我定是要帶走的。”張家那兩個仆人見狀,知道是個硬搶的意思。高建也看了出來,忙叫道:“喂,等等……”阿弦将小典用力抱入懷中,扭頭看向曹廉年:“曹老爺?”曹廉年面露難色:“十八弟,這是别人的家事,我不便過問。”阿弦道:“曹老爺總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物,怎麼也竟似個無知愚婦般優柔怕事?為什麼這般鼠目寸光,也不為令公子的安危多着想着想?”曹廉年渾身一震,經過方才那一場,他也懷疑嬰兒的異常跟井底這孩子有關,可先前嬰兒已經醒轉,張管事又要的急,權衡之下便不想得罪,但聽了阿弦這一句,曹廉年看看阿弦,又看向她懷中那宛若一具枯骨似的少年,縱然人在太陽底下,仍是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張管事見勢不妙,忍不住出聲道:“還不快帶人走?”那兩人得令,雙雙撲上,高建忍無可忍:“住手!”擋在阿弦身前。張管事道:“高建!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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