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下意識回憶了一下那小内侍的臉,卻發現想不太起來。那人也在仁壽宮伺候了許多年了,總呆在側門那一畝三分地底下,大多數時候都垂着頭,跟這宮裡千千萬萬的小内侍沒什麼兩樣。
而且,阮茵明明清楚地記得,當時那鸢隻是撲騰間不小心跳到了那小内侍手裡,隻一瞬間的功夫就被對方誠惶誠恐地送了回來,全程都在阮茵眼皮子底下。
“看來母後不信。”甯衍笑了笑,揚聲喚道:“來人——”
屏風後的殿門被吱嘎一聲推開,綢布上隐隐映出了個人影。
那人在屏風後站定了一瞬,轉過身好好地将殿門關上了,才繞過屏風,走進了殿來。
來人穿着一身素簡的内侍衣袍,衣服鼓鼓囊囊的,低着頭,小步走到了殿内,一言不發地跪了下來。
阮茵從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就涼了大半截。她一見這人就想起來了,那一夜幫她制服白頭鸢的正是這人。
而甯衍現在叫他進來,用意也很明顯了。
“這是你的人?”阮茵不可置信地問:“當年……當年我回宮時,你還不到十三歲。”
而這小内侍在仁壽宮裡待的時間更長,阮茵當年回宮時,為了清除釘子,幾乎将仁壽宮内所有的内侍侍女都查了個遍。這小内侍雖然因為做低等的粗活,沒像殿内那些人一樣被查出祖宗十八代,但也是由阮茵的親信确定過的,确定是在宮裡做了許多年,才勉強留下的。
何況從她回宮之後,仁壽宮的一草一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斷不可能有人吃力扒外。
但甯衍現在說,這是他的人,那就隻能說明,在阮茵當初回宮時,這小内侍就已經是他安插過來的釘子了。
“十三歲算什麼。”甯衍說:“父皇當年的囑托,兒臣可一句都不敢忘。”
“——是啊。”阮茵怒極反笑:“反正你那個父皇,這輩子從來就沒信任過哀家。臨死還要留下這麼句話來,哀家一點也不奇怪。”
可她實在不明白,這人是怎麼騙過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換了那封信的。
“兒臣看出來了。”甯衍的指尖敲了敲扶手,笑了笑:“若父皇對母後有過信任,母後現在也不會是這樣一幅表情。”
“隻可惜,母後跟父皇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居然一直都未曾發現父皇手裡有一支奇兵。”甯衍笑道:“一支……善易容、善潛行的奇兵。”
“十裡。”甯衍說:“給母後當了這麼多年内侍,臨了了,也讓母後看看你的臉。”
第96章“朕不想要後路了”
甯懷瑾知道甯衍去見了阮茵。
大約是怕他擔心,甯衍去之前還叫何文庭給他傳了話,說是去跟阮茵說兩句話就回來,叫甯懷瑾若是不急着睡,可以等他回來一起吃個荷葉羹,若是他回來的晚也就罷了,不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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