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重新邁開步子,走到廊下收傘時甩了一把傘上的雨水,灑了十裡半身水點子。
十裡從睡夢中被重新驚醒,一骨碌爬起來,正想張嘴争辯,玲珑已經目不斜視地進了殿,看都沒看他一眼。
阮茵殿中終于有這樣難得的清淨時刻——這倒不是說她的殿内多冷清,而是仁壽宮終年不停的那股濃香終于沒了蹤影,滿屋子清清淡淡的,隻有窗外透進來的水汽。
玲珑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比之前幾次過來舒坦多了。
就算甯衍将仁壽宮當成了一座内獄,阮茵臉上看起來也沒什麼頹喪之色,照例該喝茶喝茶,該吃果子吃果子,手裡捧着本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她親近的内侍跪在榻前給她捶腿,茶幾上擱着一小碗鮮嫩多汁的葡萄。
玲珑将油紙傘擱在門邊,掃了一眼,發現蔣璇也沒走,正枯坐在殿中的角落,一臉疲倦之色。
——大約是心裡不安,怕甯衍無聲無息地結果了她,所以非要賴在阮茵這,求個保障。
玲珑收回目光,拍了拍身上被雨打濕的地方,走進内殿去給阮茵回話。
“這個關口,你怎麼來了。”阮茵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你竟也進得來。”
“紫宸殿那邊亂糟糟的,沒人在意奴婢。”玲珑跪在殿中,解釋道:“所以奴婢拿了陛下的玉佩便出來了,外頭的禁軍以為是陛下叫奴婢過來傳話,并未阻攔。”
“亂糟糟的?”阮茵咂摸了一下這個詞兒,笑道:“怎麼個亂法?”
玲珑過來本就是要給她回話的,自然是知無不言:“陛下回去時吐了好幾口血,吐完便昏過去了,後來何總管去請了國師前來,但國師似乎也束手無策……權衡間,已經秘密請了顔先生進宮來。”
“那結果如何?”阮茵說。
“不太好。”玲珑搖了搖頭,說道:“奴婢出來時,正殿還燈火通明,國師師徒二人進了殿就沒出來過,隻端了兩盆血出來,就着雨順着夜色潑進了宮道下的排水渠裡。”
“是嗎?”阮茵端過茶盞,撇了撇上頭的浮沫,說道:“但據哀家所知,那毒可沒有這麼大勁頭。”
——這就是擺明了對她的話有疑心。
玲珑也沒覺得意外,阮茵一向都是這個性子,向來隻相信攥在自己手心裡的。她在甯衍身邊待了這麼久,又能在這樣緊要的關口過來傳消息,阮茵不信也是正常。
“奴婢也不清楚。”玲珑平靜地說:“許是因為陛下年幼,所以反應格外大些。”
阮茵一時沒有說話。
她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玲珑一會兒,玲珑的肩膀繃得很緊,伏跪在地上時,肩胛骨從細薄的衣衫下凸起小小的一塊,顯得她身影異常單薄。
阮茵沉默的時間越久,她渾身就繃得越緊,到最後幾乎有些打晃了。
“……說的也是。”阮茵緩緩道:“我找來試藥那人是個身強體壯的年輕男人,大約是比陛下耐折騰一些。”
玲珑的肩背一松,驟然吐了口濁氣出來,支着地的手微微打着顫。
“無論怎麼說,這是好事。”阮茵撚着手中的佛珠:“既然事情已成,那铮兒便不用着急了。”
“怎麼不用急。”一直在旁邊聽着的蔣璇終于耐不住性子,插言道:“太後娘娘是不是忘了,陛下已經跟娘娘撕破臉了,太後娘娘現在不趁熱打鐵,是生怕陛下緩不過這口氣,倒不出手來收拾我們嗎。”
阮茵的臉色難看了一瞬,想發作卻又忍住了。
甯铮這麼多年來靠着蔣家這條商路往京中倒騰了這麼多草藥,手裡難免不握着什麼賬本之類的把柄。
兔子急了還咬人,現下正是緊要關頭,阮茵不想橫生枝節,于是耐着性子多嘴安撫了一句。
“陛下沒法發難。”阮茵說:“先不說他想發難就繞不開絕後這件事,單單論下毒,隻要陛下沒證據,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平白‘冤枉’一位封王和當朝太後。”
——但是卻能找一個無權無勢的替罪羊,蔣璇想。
阮茵确實有有恃無恐的底細——日日送湯水去紫宸殿的是她蔣昭儀,将蔣昭儀帶進宮的是舒清輝。就算來日事發,甯衍真的不管不顧自掀底牌也要讨個說法時,阮茵隻要說自己年老糊塗,平白被人蒙騙,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将這件事帶過去。
總之“别有用心”的都是蔣璇和舒家,與阮茵又有什麼關系。
蔣璇心知肚明,到現在為止,她能跟阮茵和和氣氣地同坐在這屋裡,是因為蔣家也有太後娘娘的把柄。可胳膊擰不過大腿,若是她真惹怒了阮茵,阮茵轉頭對付蔣家,也并不是不能将那把柄磨平——之所以還沒有,隻不是阮茵怕甯衍黃雀在後,白白給他甯衍做了嫁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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