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景色和我想象中的不同,登高望遠,衆山皆小,從任意角度望去都是秀雅的一幅畫。泉眼流水如鳴環佩,屋舍俨然,兩面為空,過山風從其中鑽過,攜來草木的清純味。寥寥草草布置後,第一天先休息,将被子鋪在地上就能睡,方便多了。之前我交代過,洗衣做飯之類我都不會,所以隻能讓師父承包。師父這雙手很巧,滅門很巧,做菜也很巧,隔一間屋子都能聞到香味。我合上書本順走廊走進主屋,吱呀一聲推開門,就見師父着一身淡灰(他似乎喜歡這個顔色),已經端菜上桌,他正襟危坐,回眸看我一眼,俨然神仙下凡。這還是以前那個渾身是血,一日抄家的“滅門大部隊”嗎?我小心翼翼坐在他身邊,生怕弄壞這份整潔,連呼吸都不敢随意,盡量跟随他的動作,他舉箸我就舉箸,他拿碗我也拿碗,從沒這麼小心謹慎過。見我此般講究,他似有若無笑了笑,伸手夾起一筷子菜,并沒放進碗裡,而是側過身來,送到我嘴邊,挑了挑眉。莫非師父在纡尊降貴給我喂飯?我愣了,筷子掉下一支,碗敲在桌上振出幾粒米,就算是小時候也沒人給我喂過飯,阿六隻把飯菜放在門邊,像在給牲畜添糠,瞥都不瞥一眼就關門走了。不會拿筷子時我就用手抓,也勉強吃飽并好好活着。現在我好歹不是小孩子了吧,師父他有意吓唬我?我豈敢讓他等?!張口吃下去後,灌了杯水壓壓驚,長呼口氣後才問:“幹嘛?”此過程他一直看着我,像在挑逗一隻小貓,笑意未泯:“寵你!”“咳咳!”我将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不止,不知是被水嗆着,還是被師父這番話噎着。瘆我一身雞皮疙瘩,他似故意般笑得更加清朗,以至于險些噴飯滿案。我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睜大眼睛瞪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識了些字後,師父送了我沓詩詞集,放在手上捧着幾乎能累過頭頂,我仿佛頂着千鈞巨石,走兩步晃三次,一路走一路掉。無語之中,師父替我将其送回書房,他手都沒顫,宛如隻手舉起鴻毛,不費吹灰之力。自從送我詩詞集後,師父就後悔了,原因是我整日沉迷其中廢寝忘食,以至于完全冷落了他,他怅然若失。學習固然重要,因此他沒和我明說,卻悄悄來書房找我,說喜歡聽我的聲音,要我讀詩給他聽。這借口我自然不信,但不忍揭穿,遂從桌上随手挑了一本。之前我看書是從不翻扉頁的,但師父就在旁邊,不免要裝得正式,于是從封面翻開,泛黃的紙張上有個大字——枉,我認得這是師父的字迹,目光停留片刻,手指順筆迹在那個字上劃。師父也意識到這點,愀然作色,催促我快點翻過去。當我給他讀到寇準《紙鸢》中的“清風如可托,終共白雲飛”時,他欣然站起,側身出門。總算走了,我合上書,伏在桌案上。等他回來時,帶的除了自己外,還有隻紙糊的鳥,他咚咚咚敲門:“走!徒兒,為師帶你放紙鸢去!”“這玩意兒就是‘紙鸢’?!”我驚訝指着那隻紙糊的鳥,花紋畫得跟鬼符似,貼在門口都能辟邪,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純手工制作的。“怎麼?你沒見過?!”師父遞給我,誇誇其談,“别看它長得難看,它能飛的,我跟你說!”這種鳥東西也能飛?!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它若能‘終共白雲飛’,那我也能‘扶搖直上九萬裡’了!”“它要是能飛,你再‘嫁’給我一次呗!”他壞笑。往事莫要提,提來傷感情。我現在讀過書,雖也就那點文化,十歲小孩懂的都比我多,但至少那段“嫁來嫁去”的日子終于不複存在。這厮存心玩我呢!人要臉樹要皮,我漲紅臉:“想嗎?想你繼續想去啊!”他勾起嘴角:“呵!要想,不止于想!”我抽出本書,恨不得在他腦門上砸個坑。嚣張一時,挨打一世,打完了,紙鸢還是要繼續放。山腰有塊草坪,那“紙鸢”隻要閃亮登場,便能“驚起一灘鷗鹭”,甭說,絕對是被吓到!紙鸢這東西“認主”,在他手中,再不可能的事也變成可能,他牽着銀絲般的線,在白雲深處創造了一道“優美”的風景線;至于到我手上,說不準能把草坪刮幹淨。他在笑,笑了一盞茶時間還在笑,就差笑出内傷了。幹脆我破罐子破摔,把紙鸢怒丢草地上,就差再補一腳。他笑得走起來跌跌撞撞,把地上的“鬼符”撿起來,朝我打趣:“吃糠長大的吧!哈哈哈哈!紙鸢都不會放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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