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字?”“口,”無意識地把玩手中的竹簽,歸晚談笑自如,“悠悠之口,是人和,也是螢妃唯一無處下手的地方。當今皇上能坐上皇位,當初也是靠民心所向,現在我們也可如法炮制。”現在明白歸晚的意思,曲州是商交之都,任何信息在這裡交流最快,在京城中的消息通過這裡向外傳播,各的信息也都在曲州彙總。心下微恻,又問:“通過什麼掌握悠悠之口?”要知道,信息的動向極難把握,控制不好,隻怕會弄巧反拙。細眯雙眼,顯出傲睨之态,歸晚一手仍支着下颌,右手把竹簽拿高,低語道:“天下最能說的莫過于書生了,科考剛結束不久,想必,現在仍有許多學子留在曲州,要通過他們的口,傳播天下,又有何難?”無法抑制地從内心泛起莫測感,餘言禾直視歸晚,心頭加了兩分沉重,喃喃道:“不知道拉你進來是對是錯?”低低的笑聲逸出口,歸晚安慰道:“如非我願意,誰又能勉強我,哥哥盡可不必自責。”點了兩下頭,心頭頗不是滋味,餘言禾囑咐兩聲,策馬走開,休息一會,車隊重新起行,向着曲州緩緩前進。靠在車廂内,歸晚眼神鎖住如晴如明,清揚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們剛才都聽到了?”如晴如明同時點頭:“聽到了。”“現在你們可以選擇的,”歸晚神态微妙,輕語道,“忠于我,還是忠于夫君大人。”萬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問題,如晴如明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其中含義,一時不敢回答。車簾早已放下,車内光線暗淡,安靜地沒有半點人聲,隻有車外辘轳車輪和馬蹄聲掠過耳旁,沉悶地讓人有種窒息感。淺淺的笑融開,歸晚豁然吟笑出聲,半是戲谑半是真:“不要緊張你們沒必要回答。”兩個丫鬟不約而同松口氣,差點以為剛才的是片刻夢鏡,睇眼看向歸晚,黑暗中幽深難測,忽然聽到歸晚吩咐:“準備好男裝,進曲州之後,我們隻帶八個侍衛,其餘禁軍侍衛留守曲州郊外。”如明不解,一臉的茫然:“這樣會不會有危險?”“要面對的是文弱書生,不會有什麼危險。”聽出歸晚不願多做解釋,如晴點頭回答一聲是,車内又恢複了平靜。傍晚時分,曲州驿站内内一片熱鬧,曲州本是商業重城,人流複雜,此刻暫歇之處,高談闊論,人影晃晃。驿站長喝了兩杯酒,興緻高昂地站在大堂處和人劃拳,突然耳朵被拎,喊痛不已,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夫人,忙陪笑:“夫人,你怎麼下來了?”他的夫人在整個曲州都是有名的,被稱為“辣西施”,以貌美和脾氣火暴出名。“小崖子喊你幾聲了,你隻知道劃拳,正經事不做”衆人看他夫妻兩吵起來,都哄然而笑,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夫妻相處之道,也順便做為曲州茶餘飯後的笑談。正在兩人忙碌吵架時,一個小二跑進大堂,嘴裡嚷嚷:“老爺,夫人,門口來客人啦。”辣西施一個白眼扔過去,喊道:“有客人你不會往裡帶,盡站着瞎嚷嚷什麼”話音剛落,門口走進八個面無表情的壯漢,兩兩分開,四人一排分開站在大堂口,大堂内頓時鴉雀無聲,衆人一緻地盯着門口看。八人剛站定,後面走進來三個人,先前兩個動作表情都出奇地一樣,像是清秀的少年,仔細一看,脂粉味又太重,竟是女子裝扮而成,衆人疑惑不解,再向最後一人看去,呼吸頓時一窒。華光流彩,清俊絕美,一身淺藍淬染白葉的衣裳,玉冠銀絲束發,銀色發帶飄揚發間,雅秀身姿尊貴非凡,淺笑不離唇,左耳上,一串黑暈珍珠的耳飾及肩,随着人的動作輕晃,流光異彩,映襯着她清豔無雙,明暗間,異魅非常。明知對方是女子裝扮而成,衆人仍是有種不能呼吸之感,這種超越了性别的邪美,大堂中,無論男女都被震撼得不能言語。如晴走上一步,對着大堂中央的驿站長和辣西施道:“我們想要二樓半層的房間。”一語打破沉靜,大堂才又恢複人聲。辣西施忙連點兩下頭,眼睛忍不住歸晚身上飄去,暗想天下還有這等人物,口裡殷勤道:“有,二樓有貴賓房,平時沒人住,正好給各位享用。”揮手叫來正在發呆的小二,一邊帶路向樓上走去。歸晚疏淡一笑,舉步向二樓走去,打量周圍環境,頗為滿意,心念悄悄一轉,已經胸有成竹,就在此地,她要借悠悠之口一用。二十四、何妨沉醉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時近夏至,寒意已消,清晨也暖意照人,辣西施被人從夢中吵醒,一臉的不耐和煩躁,散漫地從樓上走下來,嘴裡暗暗咒罵:“也不讓人睡個好覺,一天比一天來的早。”走在前面的小崖子聽到了,回頭笑嘻嘻地道:“自從樓上住了‘公子’,我們這一天比一天熱鬧了。”飛快瞪了他一眼,辣西施埋怨:“多什麼嘴。”心下茫然一片,五天前的夜晚,那個絕美的“少年”住進來後,驿站的确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那個不知姓名的貴客來了之後,頭兩天邀請了曲州城的文人雅士品茗談文,後來兩天,沒有邀請,來的人也趨之若骛。對這種趨勢,辣西施不喜反驚,有種不安感悄悄籠罩心頭。她閱人無數,卻怎麼也猜不透這貴客的身份,但是從這兩天的舉動來看,她覺得事情并沒有品茗談文這麼簡單,但是症結在哪,她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夫人,到啦。”小崖子輕浮莽撞的聲音把她驚醒,望大堂一看,頭也泛疼起來,莫非天下的書生都跑到這驿站了嗎?偷偷哀号一聲,她打起十二分的笑臉,對着大堂黑壓壓一片人頭招呼:“各位,今兒個起這麼早?”大堂内大半的文士擡起頭,看着樓上緩緩走下的人,一個高瘦的書生打扮起身還禮:“夫人,‘公子’起來了嗎?”大堂内誰也不知道那貴客叫什麼名字,甚至有人連‘他’的面也沒見過,雖然知道對方極可能是個姑娘,但是聽随從一律稱呼‘公子’,于是‘公子’這個詞成了他的專用。臉上挂着職業的笑容,辣西施回道:“‘公子’早起的時辰,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再早來等候也沒用啊,你們還是過一個時辰再來吧。”手輕揚,勸慰他們回去,可惜大堂内的人毫無反應,任何人都沒有想走的意思。輕歎一聲,辣西施回頭對着小崖子喊:“快去給大夥準備早餐,省得過會沒力氣‘會文’。”想來對着這些木頭腦袋再說也沒用,連招待的心情都消失無影,辣西施回頭就往樓上走。走過回廊,就到了貴客住的半層,停下腳步,她暗自思索了一會,這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果不其然,看到如晴如明兩個丫鬟拿着焚香朝花廳而去,想必是在為等會的會客做準備,她走前三步,對着如晴喊道:“晴丫頭,你們‘公子’可起了?”聞聲,兩個丫鬟都轉過頭來,看到是辣西施,都露出甜美笑容,大概是因為辣西施為人豪爽直快,如晴如明和她短短時間内就熟絡起來。如晴首先招呼:“公子起啦,在花廳呢。”辣西施忙走上前,和兩個丫鬟靠攏,三人說說笑笑,往花廳而去。進入花廳,就看到八個壯汗面無表情地圍在花廳各個角落,辣西施見怪不怪,她早就發現,貴客的身邊片刻不離人,不是兩個丫鬟就就是八個家将打扮的人,有種戒備森嚴的感覺。“是三娘來了嗎?”脆如琅玉的聲音響起,隔着簾子傳了出來,語氣不急不緩,平穩帶有節拍,聲聲扣入心扉的感覺。辣西施本名三娘,隻是許多年沒有人叫喚過,此刻聽到,竟有如同夢中的感覺,急忙回道:“‘公子’,是我來了。”走近簾子,在距離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五日來,‘公子’會客都隔着門簾,決不許有人走近五步之内,五步,成了鐵一般的規矩。“三娘不是外人。”簾子裡的人影輕輕發話,兩個丫鬟聞言立刻上前,把簾子卷起來。直面對上簾中人,三娘無可抑制得暗贊一聲,對方的絕代風華,即使同為女人,也不得不臣服其中,笑語道:“‘公子’今日起得倒早。”欣賞地看向辣西施,歸晚嘴邊劃起秀麗弧度,她很久沒有看到如此直爽的态度,格外喜歡:“三娘起得也甚早。”“這些書生一日來得比一日早,我也是迫不得已,”說完,悄悄注視‘公子’的态度。哪知對方隻是淡然一笑,沒有任何明顯表示。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其他什麼的情緒湧上心頭,辣西施歎息一聲,忽然聞到一股清淡如花的香味,轉頭看去,簾子另一邊的桌上放着一壺酒,香氣似乎從中散發出來,她一生極愛酒,忙不叠開口問:“‘公子’,這是什麼酒,這麼香。”“梅花酒。”“梅花酒?就是用梅花釀的吧,難怪香氣如此清幽。”贊歎着,辣西施喜道。手不經意地撫過酒壺頂,歸晚沉默片刻,像是回憶什麼:“既然三娘如此喜愛,拿去喝吧。”把酒往外輕輕一推,讓如明遞給辣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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