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半晌,蘇嬷嬷壓下心中異樣,正想開口,不料眼前少女更快一步,“那就依嬷嬷的意思吧。”
她心下一驚,忙擡眼看去,少女儀态萬千,隻随意站在那兒便叫人覺着賞心悅目,也不知何時垂下了眼,叫人猜不透心底在想什麼。
林獻這話原是順着她意說的,字裡行間也有幾分尊敬味道,隻是從她口中說出,卻平白帶着點施舍意味。
蘇嬷嬷在林府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蹉磨過多少丫頭,就連林菱敬她為長、素日裡也是待她極好的。
唯有林獻,她雖有心想要叫這人吃點苦頭,但也礙不住她三天兩頭往外跑,不常在府裡,倒讓人捏不着什麼錯處。
而現今反教她成了這副樣子,今日敢這樣對她,趕明兒回了京,隻怕連夫人也敢對付起來。
但她倒也沒多說什麼,這不是還要待些日子麼?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法子治她。
“多謝二小姐。”
面上看着倒是恭敬,隻是這恭敬有幾分是真的怕是不得而知了。
蘇嬷嬷說完這話,又自顧自地哼唧起來,無非是說自己哪裡又痛了,何處又不舒服,這樣搭了會兒梯子,見時機适當了,恭恭敬敬地對着林獻開口,“二小姐,老奴身子不适,就先回房了。”
說罷,朝一旁的瓊枝伸了手,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态,“瓊枝啊,我這腿腳不便,你扶我回房吧。”
看着那隻伸過來的手,瓊枝雖說心中有氣,卻是不敢不應,隻是才伸出手便被人攔住。
護在身前的少女沒什麼表情,語氣卻有幾分陰冷,“嬷嬷來通州沒有帶使喚的丫頭嗎?”
“瓊枝是我的人,你卻想招之即來、呼之即去。”
“隻怕,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話說到最後,林獻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
但就是這一眼,卻叫她如墜冰窟。
此事說到底也是她不占理,如今林獻既然介意、并且還指出這一點,那她便也沒法裝瘋賣傻下去。
好在她也并不是非要折騰瓊枝不可,随即賠了笑,“是老奴不好,叫二小姐心中生了不快。”
轉而朝着門外又是另一副姿态,“來個人,扶我回房。”
隻是久久不見有人進來,蘇嬷嬷這才又故作為難地看向林獻,“二小姐,您看……”
林獻冷笑,偏頭看向自己的丫頭,“瓊枝,去幫蘇嬷嬷叫些人來。”
忽然間,她語速放慢,聽起來倒像刻意,“順道再出門找找,看看林府的人都到哪去了,怎麼需要的時候,一個也尋不見呢?”
一說到這兒,坐着的人可就慌了,雖說笑得有些勉強,但好歹也沒算自亂陣腳,“二小姐,依老奴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自然是要的。”
少女眉眼如畫,隻是垂着眼看人的時候,無端生出些冷意來。
“怎麼說也是林府的人,卻在要緊關頭不見人,該罰。”
說話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氣勢,于是也自成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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