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這一眼,叫林獻有着幾分錯覺,好似這人等着看她孑然一身,卻又突生不舍,屈尊彎腰要拉她一把。
她不大喜歡這樣的錯覺,顯得她與謝予多相關似的。于是突然便生出更多想逃得離這人遠些、再遠些的想法。
但現下的處境,她卻隻能走到這人面前去。
若非是她知曉自己是因棋藝太高,其餘人怕輸,才無人願與她對弈,她真會覺得,是這人硬要逼她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場,想看着她無處可去,隻得自己走到他跟前。
林獻隻能自認倒黴,兀自收斂了心緒,走到最前方準備與謝予對弈。
謝予擡眼看了一眼方才往她那處推的棋簍,淡淡開口,“不必猜先,你下白棋吧。”
少女垂眸看了眼這局殘棋,又看了眼手邊棋簍裡的白子,擡眸看向眼前如玉般的人,“若是我赢了,先生當如何?”
殘棋停在白棋落下的一步,所以該黑棋先下。
謝予取了枚棋子,随意往棋盤處一落,随後也看着林獻,兩人都沒什麼表情,卻是同樣的絕代風華。
那人終于開口應答,“若你赢了,謝某承你一願。”
話已至此,林獻也收起了平時模樣,叫人覺得此刻的她更加沉穩認真。她從棋簍裡取出一子,飛快掃了眼棋局,最後随意落了一處。
下完這手,她擡眼看向那人,隻見他也取出一子飛快落下,就好像,他早已猜到林獻會下在何處,也早有打算自己該落子于何處。
兩人下得快,仿佛是早已将這盤棋的走勢牢記在心了。
好幾手後,林獻将白子落在了右上角星位,擡眸看着這人。
這人不為所動,又朝着一處下。
才半柱香功夫,少女落下最後一子,對面那人便取了兩子落棋盤,卻聞那少女垂眸低語,“謝先生相讓。”
随後也不看這人,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期間所過之處,無人不驚歎。
顧如霜捏着手中棋子看着林獻的背影,心中震撼,“她下完了?”
林菱也沒忍住轉身回望,二妹妹......似乎真的很厲害,但她又好像不是很高興自己這樣厲害。
還在思考該如何落棋的蕭澈一擡眼便看見林獻遠去的背影,“二小姐這麼快便下完了?那她是赢了還是輸了?”
棋局雖是幾近下至終章的殘局,卻每一步都下得大有學問,往往這樣的殘局更難下,因為後人并不能全然體會下棋人那時下每一步的用意和心境,無法做到全然相通,自也很難落子。
因而,除了林獻與謝予的棋已定輸赢,其餘人皆還在苦苦掙紮,見林獻已下完,自然震驚。
還不待她們好奇究竟是誰輸誰赢,忽聞端坐在上方的人開口,“二小姐赢了棋,可向謝某讨個心願。”
于是滿座皆驚,紛紛往末尾看去,那迎風而立的少女回眸,嗓音比水還淡,“不必了,臣女勝之不武,這心願,無顔讨。”
衆人不解,雖說下的是殘局,可最後能下赢,到底也是自己本事,為何林二小姐卻說自己勝之不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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