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滿意了?”離開的路上,皇帝問孔儀澈。他本來有些反感這個外國年輕人,不過剛才觀察,他還是有些穩重在身上,不光全是戀愛腦,被那樣挑釁也能沉住氣,看來這個司令也不全是憑他家世堆上去的。
“十分感謝陛下的坦誠相待。”孔儀澈其實有些心裡沒底,不光是陛下帶他見了凱斯蘭,而且他們之間的交易并沒有避着自己這個森林帝國的高級官員,所以他試探地問道。
“不必擔憂,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的身份足夠高,你應該明白,哪個國家沒有這些陰私的事情,這麼大一個帝國想要順利運作,并非容易的事情,該清理的,如果不及時去除,就會逐漸成長為一個個毒瘤。”
“這樣的事,沒什麼好回避的。也不足以成為你要挾我的把柄,不是嗎?”皇帝背着手走在前面,語氣也是不慌不忙。
“您說的極是。不過我依然向您保證,以我的個人名譽起誓,今天發生的一切将不會從我的口中傳出分毫。”
皇帝滿意地笑了笑,轉而說道:“凱斯蘭沒有反駁,看來這兩個孩子确實有過交易,并且凱斯蘭對她們有印象。”
正是如此,而且孔儀澈大膽猜測到凱斯蘭和她們是有某種聯系的,而且大概率是江漁,因為這分明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他卻察覺到了凱斯蘭對他的惡意。
他抿了抿唇,自己雖然再無可能,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心上人被人诋毀和傷害。這個凱斯蘭成分複雜,為人又不知善惡,指望他還不如去求神庇佑。
“感謝陛下能夠查清這件事。”孔儀澈鞠躬表示自己的謝意。
“你這個孩子到底是在替誰緻謝?據我所知,江漁可是明确拒絕你了,你還這樣忙前忙後的費心,是還不曾放棄嗎?不覺得得不償失,白費力氣嗎?”孔家殺伐果斷,孔儀澈的父親作為森林帝國最高司令官,向來以不講情面,政令冷酷着稱,卻沒想到生出了一個癡情的兒子。
“我很遺憾我的感情沒有發展成為兩情相悅,終究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不過倒也不必因此而責怪誰,當對方明确拒絕後,愛就變成了我自己的事情。”孔儀澈苦笑道。
“我此刻做的不是為了以後挾恩求報,讓江漁看在我為她奔走的份上,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而是我的良心和情感驅使我這樣去做,我隻要能看到她安全無事,我就該啟程返回森林帝國了。”
“你這樣的品性,錯過你是那孩子的一大損失。”皇帝歎息了一聲。
“人各有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我的驕傲也不允許我于愛情這一路上卑微祈求,那是将我家族的臉面置于不顧。我們既已無緣,我便不會繼續苛求下去了。”
這才是他無論如何也看不上任可澄的原因,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而不自知,一味苛求不屬于自己的感情,那種執着到舉世皆知的行為不是感動世界的壯舉,而是令人退避三舍,厭惡至極的惡行。
如果再因此去害人,就更加不可原諒。
“聽說你此次進宮還是托蒂妮的關系?”皇帝接過仆人遞過來的袍子,天黑之後,氣溫下降,再加上剛才在那座陰冷森然的宮殿裡坐了許久,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經受不住。
“正是,蒂妮夫人的家族和我們孔家一直是故交關系,”說着他有些無奈,“所以蒂妮夫人才執着于為我和任可澄領主牽線搭橋吧。”
“不過陛下,關于鐘秦,畢竟是出身于森林帝國的,也許我們家去查會更方便一些。”
“不必管他,一個跳梁小醜罷了。”皇帝攏了攏厚重的袍子,帶着一些奇異的神色,“她慣常是不安分的性子,這種逗趣的玩意能讨得她一些歡心也不無不可。别放在心上,不重要。”
似是被皇帝話語中的信息量驚住了,孔儀澈僵在原地。他當時被任可澄支開,等回去的時候事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在腦子裡将一系列線索串聯起來,他不自覺吸了一口氣。
如果按照他此時的理解,那麼江漁她們有此一難難不成是因為撞破了蒂妮夫人和鐘秦......
怪不得蒂妮夫人要置她們于死地......
可是皇帝看上去分明知道這一切,卻仍舊放任事态發展成這樣,皇帝到底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
“如此聰明,如果是我大洋帝國的孩子就好了。現在連我也有些惋惜,如果江漁能把你收了,你就可以為我效力了哈哈哈哈哈。”皇帝有些爽朗地笑了起來。
孔儀澈卻沒空去回應皇帝的打趣,他越想越深。
雖然女性并不被要求忠貞,擁有合法的五名丈夫還在外面招蜂引蝶豢養情人的女性也大有人在,可面上誰也不敢挑釁帝國的權威和法律的秩序。
但蒂妮夫人作為大洋帝國統治者的妻子,這樣不顧體面,還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行欺瞞不軌之事,還妄圖因此去害其他珍貴的女性。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樣的羞辱,更何況是帝王。她這是在玩火自焚。
他看着皇帝慈眉善目的樣子,突然又想起不久前他冷淡地說全殺了的模樣,心裡為蒂妮夫人和任可澄點了根蠟。至于鐘秦,正如陛下所言,不重要。
“你還太年輕,消化不了是正常的。今天就到這裡,先去休息吧。他的效率一向很高,也許明天起來,就會有好消息了。”皇帝難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個溫暖的笑意。
“我們大洋帝國可不光有你的心上人,這些天也沒好好玩一玩,轉一轉。我讓仆人準備了一些市井裡最正宗的小吃和特産,回房間去嘗一嘗。宮裡可做不出這些老字号的味道。”
“對了,以後來大洋帝國,直接報我的名字即可,隻要我還是皇帝一天,大洋帝國的王宮,随時歡迎你來。”
孔儀澈回應了眼前這位帝王的善意,恭敬地行了禮,站在原地目送皇帝在仆人的簇擁下離開,才跟着引領的侍從向自己居住的宮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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