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閑望着這一幕,也甚為震動,她從小讀詩,有《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寫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這種句子,每每隻是想象,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實處,如今眼前這一幕顯然竟是最好的演繹。
西閑低頭看看泰兒,卻見他也看的目不轉睛,身後小江子衆人自然也都呆若木雞,個個面有或驚豔或畏懼之色。
竟果然是“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西閑心動神馳,又想:“李太白說‘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也許也不過像是今日這樣……”
正想到這裡,突然聽泰兒一聲驚呼,西閑忙定神看去,卻見場中風雲突變,不知為什麼顧恒的長劍竟脫手而出,偏是趙宗冕縱身躍起,手中長刀勢若雷霆向着他劈落。
眼見趙宗冕的刀鋒砍向顧恒脖子,顧恒卻穩站原地,絲毫不動。
猝不及防,西閑臉色微白,腳下不由往前挪了一寸。
可就在刀鋒掃過去的瞬間,趙宗冕手腕一抖,長刀在空中翻了個極為曼妙奇異的刀花,幾乎擦着顧恒的臉頰而過,卻因如此卸去了先前的雷霆似的殺勢,穩穩地搭在了顧恒的肩頭。
顧恒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皮,看看在自己肩上的刀:“我輸了。”
趙宗冕哼道:“臭小子。”把刀一撤,刀尖兒垂地,向着顧恒一扔。
顧恒蓦地擡手正好接過,如配合默契。
趙宗冕這才回身,目光所至,正落在場邊觀戰的西閑面上。
原來他其實早就看見兩人來到,卻因為比試,絲毫沒有流露出分神之意。
方才西閑被兩人比試所迷,這會兒迎上趙宗冕的目光,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唐突而來。
那邊顧恒拎着刀,扔給旁邊的侍衛,俯身又将地上的長劍撿起。
他仍是遠遠地站着,目光自劍身掠過,卻又微微擡起往西閑跟泰兒的方向看了一眼。
泰兒先跑過來,因方才被兩人比劍震驚,小孩子格外興奮,主動地張手要趙宗冕抱。
趙宗冕卻道:“滿身的汗,别過來。”
泰兒失望地站在原地,趙宗冕走到西閑身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西閑屈膝行禮,道:“昨兒睡得早,就起的早。”
趙宗冕笑道:“是因為朕不在所以無聊早睡?昨晚上熬夜看了些東西,今晚上就過去。”
西閑聽這話,竟仿佛是說她沒見到他,所以一早上跑來似的,當即忙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趙宗冕張手将她往懷中一抱,他身上滾燙,又因出了汗,卻有一種令西閑似曾相識的不安感覺。
這會兒演武場上四處都是人,西閑道:“皇上!”
趙宗冕卻垂眸看着她:“不如……”
這會兒顧恒走到了趙宗冕身後,泰兒正拉着他,眉飛色舞在問長道短。
趙宗冕回頭:“顧恒,你先帶太子回勤政殿。朕送貴妃回甘露宮,去去就回。”
西閑不能置信。
不過西閑倒是錯想了趙宗冕。
在往甘露宮的路上,趙宗冕說道:“有件事要交你去辦……之前不是說陸爾思入宮嗎?你跟鳳安宮說一聲,除了她的名字吧。”
“這、這是為什麼?”西閑本以為這已經夠令人詫異的了,可趙宗冕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更叫西閑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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