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斯科夫婦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次日西蒙便正式開始工作。他和另外兩人輪班,三人都來自不同的安保公司,由其中一個正值休息的交代西蒙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項,告訴他:“規矩點,萬事好辦。”除公司按登記發放的槍支皮棍之外,克拉斯科家幾乎提供一切,西蒙領到兩套嶄新的西裝,都是傑西潘尼的便宜貨,對西蒙來說已算得他擁有過的最體面的衣服。他請蒂娜幫忙把襯衫熨一熨,蒂娜則笑着告訴他洗衣服的另有他人,隻不過其他傭人他還沒見到,她覺得很可惜,不過今後他們見面的次數不會太多,她說負責打理屋子的那個老巫婆不希望安保人員和傭人們走太近。
盡管西蒙對克拉斯科家充滿好奇,但他明白想要日子過得平穩就别好奇。一年後克拉斯科舉家搬出老宅。西蒙從仆傭的閑言碎語和克拉斯科先生随處亂放的報紙中得知一切可能是什麼貸款危機造成的,但他相信這應該不是搬家的原因,房子沒被賣掉,傭人未被遣散,老宅一切保持原樣。他曾擔心自己失去工作,那段時間裡斯皮爾斯中尉的安保公司倒閉了,但克拉斯科夫婦又以私人方式與他簽了雇傭合同。到頭來,唯一生活改變的竟是蒂娜,克拉斯科夫婦認為尼爾已經到了能夠自我照料的年紀,不再需要保姆。蒂娜離開之前吻了西蒙,請他幫忙照顧尼爾,她交給西蒙一張便箋,羅列着尼爾過敏的食品。她同樣給了尼爾許多個吻,西蒙不知道那是出于習俗還是私人情感,不過他記得尼爾塞給蒂娜一本書,其中兩頁之間明顯塞着東西,可能是折疊的信紙,也可能是鈔票。
送别蒂娜之後尼爾轉身跑上樓。西蒙打開房門時看見他趴在床上,臉埋進被單,西蒙想他可能是哭了。西蒙試圖說點安慰的話,他說以後你還會經曆很多這樣的場面,他說等年紀大了尼爾就會明白人們總要經曆分離,尼爾扭頭,用紅腫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平靜:“以後兒童餐桌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西蒙在克拉斯科家工作以來很少見到尼爾,但他意識到這是尼爾為數不多情緒波動的時刻。他跪下來,拍拍尼爾的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西蒙無法理解尼爾面對克拉斯科夫婦時的冷漠和疏離,他在路德會教友之家吃過看不出内容物的稀粥,捐贈得來的衣物大多殘留着洗滌無法去除的各種污漬。他認為尼爾是那種溺愛過度的孩子,總是不滿、總是有更多要求,甚至會在外人面前對父母大吼大叫。最後一點西蒙從未見識過,不過他覺得尼爾可能有富人家小孩的通病。排除這個小小問題,克拉斯科是完美的家庭,受過高等教育、舉止得體的父母,漂亮的房子和汽車,孩子送往昂貴的私人學校就讀,營養良好,衣物合身整潔,沒有縫補和污漬。偶爾西蒙會幻想如果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白日夢在進行到家庭日常對話時破滅,他想自己怎麼才能學會說他們那種語言。克拉斯科夫婦言行舉止中透露出高傲和漠然并沒有讓他改變看法,他覺得他們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人。
克拉斯科家遷入的新居比原來小了不少。西蒙的薪水和待遇沒變,安定下來之後,他聯系了一個家在風鈴市的戰友,約對方出來喝一杯,那人正處失業,發白的鬓角和麻木的眼神透露出早衰的迹象,在他看來值得深刻記憶的軍中轶事和趣聞無法激起對方任何眼神波動,那是一潭死水。與戰友道别後,西蒙仰靠在出租車後座,如今他已經不會為打車錢心疼。他在颠簸之中昏昏欲睡,忽然想到第一次見面時尼爾平靜的眼神,他想不出為什麼一個十一歲的男孩會有着和自己戰友相似的眼神,他疲于思考。出租車駛過商店招牌,他忽然喊停車,要司機等他一會,他跑進商店買了一盒貝殼巧克力,仔細看過成分列表,裡面沒有堅果。巧克力可能是買給雇主的兒子,也可能是買給一個生長在福利院、參軍之前從未嘗過巧克力滋味的男孩。他回到克拉斯科新居時克拉斯科夫婦還沒回家,他敲開尼爾卧室的門,把巧克力塞給他,說裡面沒有堅果成分。他轉身爬回自己住的閣樓,沖了個澡倒頭便睡。那之後幾次見到尼爾,尼爾都微笑着打招呼,碰面太短暫,他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由于戰友面相呈現的衰老帶來的震驚,西蒙感覺從心靈上和尼爾拉近了,有時他會在睡前對比自己的童年和尼爾的生活,羅列出種種不同和相似之處,他始終想不通為什麼尼爾不快樂,“兒童餐桌”一詞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但圖書館借來的詞典并沒有給他想要的解釋,他問過資曆較深的另外兩個保镖這是不是某種暗語,他們聳聳肩說自己也不清楚,他們幾乎沒跟尼爾講過話,其中已婚的那人說尼爾是個怪孩子,不過他倒樂意自己的孩子這麼懂事又安靜,那人有一大堆孩子和賬單要照料,回家後還要聽他們圍在身邊叽叽喳喳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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