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壑起身颔首:“章主簿。”
章主簿隻匆匆掃一眼尋壑,倒是對尋壑身後的沈越矚目了幾下,随即懶洋洋問道:“昨晚才聽人通報,說丘大人到了江甯,這氣兒都沒喘過來呢,就火急火燎往官府趕了。”
尋壑毫不在意他話中譏諷,微笑如故:“主簿見笑了。”
“你原是商人,半路出家做官,不懂官場規矩也在情理之中。”
尋壑順着他話鋒接道:“今後有勞章主簿提點。”
雖說章主簿是地頭蛇,但尋壑官階較自己大,日後畢竟是上司,旁敲側擊見好就收,于是假意推辭道:“不敢不敢。”又道,“衙門不大,這幾間就是辦公地兒,參觀的力氣就省了吧,我撿些重點的給丘大人說說。”
“好。”
“丘大人知道的,朝廷過去僅在蘇州杭州設了織造府,江甯這邊是近來新建,百事待興。丘大人沒來的時日,全由監正大人一手張羅,從一無所有,至而今掌管二十個作坊,僅有少量是從民間收購,多數都仰賴監正大人開辦。”
沈越不想繼續聽這矮胖子奉承直系上司,便打斷道:“而今歸江甯管轄的織工有多少?織機數量多少?管轄的桑田地幾畝?今年預計年産絲綢的數額幾多?”
章主簿方才就覺得這人雖安靜站着,但兀自有一股淩厲氣勢,故而多看了他兩眼。未想他而今竟敢越俎代庖,越過丘郎中直接問自己話。不過一介仆從,章主簿大可呵斥無禮,但和沈越對視上,被他一瞪,活生生把話吞回去,瑟縮道:“江甯織造府分為兩個部分,一邊是織造衙門,此地便是,另一邊則是織造局,是織染綢緞的作坊以及庫房,庫房分彩綢庫和制帛庫。目前織造局有一千餘人,織機兩千架,江甯及周邊直轄桑田達萬畝。”
尋壑捕捉到要害,直問:“看來人手遠遠不夠,趙監正可曾定下年産匹數?”
被戳破真相,章主簿嚣張氣焰下去,老實交代:“而今已至年中,下半年産出量折半,需達十萬匹,就目前來看……不容易。”
尋壑點頭:“好,我了解了。适才聽門吏說監正大人抱恙休假,敢問趙監正貴體金安否?”
章主簿歎氣道:“不巧,監正夫人近日仙逝,趙大人便告假在家治喪。”
尋壑疑惑,和沈越對視一眼,才對章主簿低聲道:“勞煩你代我向趙大人問安。今日衙門無公事,那我去織造局作坊看看,順帶問問農戶今年産桑缫絲情況。”
聽聞要下訪視察,章主簿忙道:“我……趙大人交代我處理一些事,就不陪丘大人去了,我派人引路吧。”
沈越一眼識破這矮胖子嘴臉,冷聲道:“不必,我認路。”
章主簿有些錯愕:“啊?那個……丘大人,敢問這位是……”這章主簿竟連直接問詢沈越的勇氣都沒。
尋壑正待答話,身後沈越搶先一步開口:“我是他侍從。”
直到沈丘二人從大門出去,章主簿還是沒回過神來。
這麼殺氣騰騰而又喧賓奪主的侍從,丘郎中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請這種人吧……
春服未成春已老2
再次上了馬車,日已三竿。太陽一曬,尋壑臉上氲出幾分血色,再加神采靈動,即便眼睛沒有笑開,沈越還是覺察出他此刻的愉悅。
“什麼事這麼開心?”
自靖難後,沈越就性情大變,起先的爽朗自信轉為沉默疏遠。說話時總是惜字如金,可對上尋壑,尤其是明了自己心意後,一朝心鎖開,百川彙入海,沈越恨不得一個字掰成兩個使,明明‘樂啥’就可以問完的話,沈越愣是羅嗦成的六個字:
什麼事這麼開心。
似乎多說一個字,開心也添多一份。
“爺,我想坐外面,好不好?”尋壑說時,笑染雙靥,眉目生光。其實尋壑從來都不吝啬笑容,尤其對沈越。但沈越敏感,輕易瞧出了這笑容裡的小心意味,但此刻,沈越隻覺得尋壑笑得由衷。天高日暖,樹樹清風,眼前人的新舊笑貌交相重疊,中間的背叛玉波折仿佛隻是泡影,他和尋壑從來就沒分開過,尋壑還是沈鯉,還是過去那個在自己庇護下給點甜頭就能長時傻樂的青年。
尋壑哪曉得沈越此刻百轉千回的心思,隻當他猶豫,便拽拽男人衣袖,重複一遍:“天不冷了,我坐外面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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