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在白鹿大街上,顧明月已完全沒有先前遊覽本地風土人情的悠然心境,如今她隻想快些找到任何有關孟塵或古清的線索,哪怕是一絲一毫都可以。就在她滿腹心事之時,卻突然在街邊聽到有人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她循聲而往,原來是兩位皓首白發的老人。
老人是兩口子,看上去是一對窮苦的農人,他們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有的補丁上又加了新補丁,二人的衣服雖說破舊不堪,洗得倒還算幹淨。他們頭發稀疏黑白相間,臉上有着深重的溝壑,這些皺紋訴說着二人勞苦貧窮的一生。他們的面皮上長滿大片大片的老年斑,并且由于年老,二人身材消瘦,弓着腰背,他們的牙齒也早已掉光。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傷心事,此刻眼淚正順着他們幹癟蒼老的皮膚滑落。
顧明月見狀,動了恻隐之心,主動走上前,蹲下身子關心地問道:“婆婆,老伯,你們為何坐在地上哭?”
老婆婆一邊擦眼淚,一邊答道:“我兒子三天前便失蹤了,我們兩口子去報官,可是捕快卻告訴我們,我兒子是個年輕人,隔個兩天三天不回家,這很正常,他們還告訴我們,我兒子過幾天自己就會回來的,不予立案,就這樣打發我們走了。”
一旁的老伯接口道:“可是我們的兒子打小就很聽話,人也很老實,他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不跟我們打聲招呼便離開,更是從來沒有隔好幾天都不回家。”
老婆婆抽噎着道:“我們覺得兒子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去官府報官,官府又沒有人願意幫我們去找他,我們心裡十分難過,所以才在這裡哭。”
兩位老人說到傷心處,又哭了起來,顧明月見狀,心中暗罵官府養了一幫酒囊飯袋,平日裡魚肉百姓作威作福一個比一個積極,真出了事讓他們去解決,就一個個變成縮頭烏龜,隻會想辦法敷衍百姓。
顧明月看向老伯,輕聲問道:“老伯,你知不知道,你兒子最後去了什麼地方?”
老伯沉聲回道:“三天前,他告訴我們,他去牛首山砍柴,然後便失蹤了,至今杳無音信。”
顧明月追問道:“老伯,你們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老伯回道:“叫黃權貴。”
顧明月拍了拍胸口,允諾道:“老伯,婆婆,你們放心,我這就去牛首山,幫你們把兒子找回來,興許他是路上遇到什麼麻煩,耽擱了幾天,你們别太傷心。”
老婆婆哭道:“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去牛首山砍柴。”
顧明月不動聲色地問道:“此話何意?”
老伯同樣捶胸頓足地道:“最近十裡八鄉都在傳,牛首山鬧鬼,半夜常常有惡鬼從地底下冒出來吃人,唉,我們當初怎麼就沒攔着他!”
老婆婆也神色憂慮地道:“牛首山附近的幾個村莊,如今都空了下來,裡面的村民全部神秘失蹤,據傳也都是惡鬼半夜出來作惡,把整個村子都吃光了!”
兩位老人這一番話說出來,瞬間勾起了顧明月的好奇心,也令她有些害怕起來,雖說她武功高強,但自小便對鬼怪傳說這些感到恐懼,原本她以為隻是去幫忙尋個人,沒成想這裡面還另有貓膩。但既然已向兩位老者打了包票,就算心裡再害怕,她也要硬着頭皮上牛首山看看。
向兩位老人問明牛首山的方位後,顧明月便提着劍孤身出了白鹿城,一路朝着牛首山前進。
遙遠的地平線上,太陽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火球,一顆散發出無窮柔和美好光線的火球,夕陽穿過雲層,雲層被染成金黃色,夕陽灑落大地,郊野籠罩在一種溫暖甯靜的金黃色氛圍下,萬物都染上了金黃色。
顧明月的影子投射在她身前,被夕陽拉得老長,四野安靜得隻能聽到她孤獨的腳步聲,也許是走了一段路,令顧明月感到口渴,恰逢前面是一座村莊,村莊不大,看上去隻有十幾戶人家,她打算進去讨碗水喝。
顧明月進入村莊,卻發覺路旁見不到一隻雞鴨,也聽不見犬吠,更無人聲,本該是吃晚飯的時候,屋頂也都瞧不見炊煙,這裡實在太過安靜了,顯得一切都過分詭異!
顧明月壯着膽子進入一戶民居内查看,結果發現這戶人家的桌椅闆凳通通斷裂,似乎是受到巨力擊打,菜刀斜劈在門闆上,擀面杖被利刃削斷,掃帚也随意橫躺在門口石階上。裡屋存放衣物與錢财的箱子被打開,衣服都已經快用包袱打包好,可是不管是衣服還是袋子裡的錢,都這麼被丢棄在原地,沒被人帶走,此地明明有打鬥痕迹,地上卻找不見一滴血迹。
之後她又推門進入了三戶人家院子中探看,卻發現都沒有人。顧明月又回到了村口,她眉頭緊鎖,确定此地家家戶戶房門大開,裡面卻空無一人!她立馬想起那對老人所言,看來這座空村裡的村民,都是被鬼怪吃掉了,所以才會沒有留下一滴血!
一想到此處,顧明月便覺心中悚然,渾身長出雞皮疙瘩,她不想再繼續呆在此地片刻,她越發覺得口渴了,于是便擡步走向道路旁的一條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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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不深,水面也不寬,但是很清澈,水底的魚兒跟水草清晰可見。顧明月蹲下身子,她龐大的身影驚跑了水裡的遊魚,她先用幹淨的溪水洗臉洗手,冰涼的溪水觸碰到肌膚,讓她頓覺清爽無比,原本身子還有些倦意,轉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清洗幹淨臉和手之後,她用雙手舀了一捧水,可就在她準備喝水之時,她突然聽到從溪流下遊,似乎傳來了陣陣奇異笛音,笛音尖銳短促,曲調有異域之風。
飲過溪水之後,帶着好奇心,顧明月順着笛音,輕手輕腳來到溪流下遊,她躲進了一叢茂密的灌木之中,不遠處正站立着一道蒙面的黑衣人影,正是這名詭異的黑衣人影在吹奏竹笛。
通過背影以及身形,顧明月推測黑衣人乃是一名女子,雖然她蒙着面,但透過面巾的縫隙,依稀能看出黑衫女子還很年輕,但她的臉上卻布滿猙獰可怕的紫色瘡疤,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是,黑衫女子的發梢居然交叉盤旋着三條碧綠色的小蛇!三條小蛇都是活物,正高高地拱起脖頸吞吐蛇信子。
黑衫女子身前,溪流改道,水面也變寬了不少,此刻水面卻如同被燒開的沸水一般,水面不斷有細密浪花上下翻湧。随着黑衫女子手中竹笛笛音有規律地變動,水面上的浪花也極有規律地翻湧,顧明月定睛去瞧,隐約間能看到水面下有無數五彩斑斓的閃光長影,想看清是什麼,始終隔着層白花花的浪花,無法看清。
“撲。”
突聽水面一聲巨響,一道成年男子大腿般粗大一層樓那麼高大的黑影從水裡一躍而出,黑影粗大的鱗片反射着夕陽,赫然便是一條漆黑大蛇,大蛇看上去力大無窮,猩紅的蛇信閃吐,躍出水面的這條大蛇,看體型更像是蟒蛇一類。
顧明月被吓一大跳,差點叫出聲來,趕忙用右手捂緊嘴巴,生怕自己驚動了岸邊的黑衫女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下子顧明月徹底弄清了水面上的浪花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黑衫女子吹笛音,操控無數毒蛇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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