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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頁(第1頁)

一道閃電自窗外驚過,映得皇帝面容慘白無比,他呆望着身前被撕碎的畫像,正見清娘微笑的嘴角。這一瞬間,一生的謀算、背叛、殺戳如窗外的閃電般自他心頭閃過,他耳中仿佛聽到震天的殺聲,眼前仿佛看到清娘跳崖前那冷冷的一眼,更仿佛看到在容州屠城三日中枉死的十餘萬百姓的幽靈在殿中飄浮。他的腦中漸轉迷亂,&lso;散功粉&rso;與&lso;豆蔻香&rso;的混毒慢慢散入他的奇經八脈,令他逐步陷入瘋狂之中。他忽然嘶吼一聲,聲音依然微弱,卻噴出一大口鮮血,同時身形躍起,撲向簡璟辰。簡璟辰大驚,不意皇帝竟在功力全散的情況下還能垂死掙紮,急速翻身滾開。皇帝再撲了上來,簡璟辰大駭,欲待拔出袖中短劍相抗,轉念一想,又收了回去,電光火石間,與皇帝&lso;嘭嘭&rso;對了數招。幾招下來,簡璟辰覺皇帝内力不濟,隻有以前的一二成,顯是強行提起,作最後一搏。他放下心來,從容将皇帝逼住,悠悠道:&ldo;父皇,兒臣還是勸您不要做困獸之鬥,兒臣可不想父皇遺體有何損傷,若是讓王公大臣們瞧出父皇死于非命,兒臣這罪過可就大了!&rdo;皇帝咬上舌根,不惜借這一咬之力震斷三分心脈,才提起這二分内力,本是抱着死前與逆子同歸于盡的想法。拼得幾招,知不是兒子對手,心中極度狂怒與不甘,再憤嘶一聲,震斷四分心脈,掌風大盛,攻向簡璟辰。他多年餘威之下,簡璟辰心中一慌,本能地提起十成真氣架開皇帝雙掌,直轟上皇帝前胸。皇帝口中鮮血狂吐,身形直往後飛去,撞上殿中長案,滾落于地,身形扭曲數下,微微抽搐,片刻後,終歸于平靜。簡璟辰呆立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掌,良久,一陣狂風卷着斜飛的暴雨撲上窗紙,唦唦作響,将他驚醒過來。他撲至皇帝身前,将皇帝上半身扶起,眼見皇帝眼神渙散,僅餘一口殘氣,急道:&ldo;父皇,快,玉玺在何處?你快說啊!&rdo;皇帝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簡璟辰。他提起最後一口氣,微弱道:&ldo;辰兒,玉玺,朕是不會告訴你放在何處的。你,你若真是象父皇一般厲害,就自己平定局勢吧。朕,朕要睜大眼睛瞧着,看沒有遺诏,沒有玉玺的你,如何坐上這個皇―――位。&rdo;簡璟辰急怒下将皇帝拎起擲于地上,憤然道:&ldo;你臨死還不讓我過安生日子,你―――&rdo;話未說完,他發覺皇帝已吐出最後一口氣,阖目而逝。驚悚下,他緩緩跪落于地。他顫抖着伸手探上皇帝脈搏,确認他已薨亡,一直高度緊繃着的神經放松下來。以往對皇帝複雜的感情,摻雜着仇恨的敬慕之意,不被疼愛重視的憤懑之情,悉數于這一刻沖入他的心間。他落下淚來,顫抖着磕下頭去:&ldo;父皇,您寬恕兒臣吧,兒臣是逼不得已的。&rdo;他行事之前,并未料到以劉内侍對殿内機關的熟悉,竟未能找到玉玺,這才下了必死之藥。但現在皇帝已經殒命,别無他法,他迅速在殿内尋了一圈,未見玉玺蹤影,也冷靜下來。思忖片刻,知皇帝薨逝的消息若是傳出,自己沒有玉玺,沒有傳位遺诏,隻怕允王等人不會善罷甘休,一旦局勢不能平定,東朝還将陷入内亂之中。現下玉玺一時不能找到,當務之急是持天子虎符和令牌奪過宮中和城内禁軍的指揮權,換上自己的人馬,并急調開守衛在京城外沿的提軍營,放自己早暗中調至四方坡的烈風騎進城。争取在天明之前控制住與自己不和的王公大臣,以防局勢大亂。他看了看皇帝的遺體,咬咬牙,将皇帝搬到殿後一角的一個大櫃後,凝望着皇帝僵冷面容,冷笑道:&ldo;父皇,你就睜大眼看着兒臣如何坐上那個皇位吧!&rdo;他将天子虎符和令牌揣入懷中,拉開殿門,身形如鬼魅般,迅速隐入撲天蓋地的大雨之中。藍徽容睡得極不安穩,夜半時分,驚醒過來,坐起身,卻覺身邊的藍華容全身都在瑟瑟發抖,驚道:&ldo;妹妹,你怎麼了?!&rdo;她披上衣衫,下床點燃燭火,伸手探上藍華容的額頭,覺入手冰涼,并非發燒,更覺華容今夜極為反常。想了一下,将藍華容扶起,坐于床前,緊握藍華容的手,正容道:&ldo;妹妹,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do;藍華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在寒風中飄搖,極度的恐慌與擔憂之後,忽然是極度的平靜,她長籲出一口氣,緩緩望向藍徽容:&ldo;姐姐,現在是什麼時辰了?&rdo;藍徽容望向沙漏:&ldo;已過了子時了,妹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到底出什麼事了?&rdo;藍華容怔然片刻,喃喃道:&ldo;過了子時了啊,應該行了吧。&rdo;院外,一陣馬蹄聲響起,顯是有大隊人馬正從院外的大街上疾馳而過。藍華容猛然跳了起來,沖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潑天大雨,片刻後轉過身來,望着藍徽容,緩緩道:&ldo;姐姐,我有話想問你。&rdo;藍徽容平靜地看着她:&ldo;妹妹,你想說什麼就說吧。&rdo;&ldo;姐姐,你的心中,可有王爺?他,他若是逼你嫁他,你可會答應?!&rdo;藍華容躊躇一瞬,低聲問道。藍徽容歎了一口氣:&ldo;妹妹,我早和你說過,我對甯王無半分感情,他逼人太甚,還将我夫君等人逼于絕境,我與他之間,隻有仇怨,沒有絲毫情義。&rdo;&ldo;是嗎?&rdo;藍華容垂下頭,低低道:&ldo;可王爺的心中,隻有姐姐你一個人呢,我在他心中,隻不過是姐姐的影子而已。&rdo;藍徽容心中暗歎,上前握住藍華容冰冷的雙手:&ldo;妹妹,你現在有了身孕,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rdo;藍華容垂頭不語,沉默良久,擡起頭來,眼中迸出令人心驚的光芒:&ldo;姐姐,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出現在王爺的面前!&rdo;藍徽容一愣,心中湧起恐慌,急道:&ldo;你這話是何意思?!&rdo;藍華容似是豁了出去,緊握住藍徽容的手,快速道:&ldo;姐姐,宮中今夜有大變,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do;藍徽容漸漸明白,驚道:&ldo;難道甯王他―――&rdo;提起真氣疾往室外奔去。&ldo;姐姐!&rdo;藍華容急喚道:&ldo;太遲了!&ldo;藍徽容頓住腳步,回過頭來,藍華容輕輕搖頭:&ldo;姐姐,一切都太遲了,皇上此刻,隻怕已歸天了!&rdo;藍徽容身形搖晃,面上血色全無,喃喃道:&ldo;難道,甯王竟敢弑父不成?他可不是皇上的對手啊!&rdo;藍華容怆然一笑:&ldo;姐姐,王爺既敢邁出這一步,自是做了周全的準備。你聽,外面的戰馬聲,定是王爺已經得手,正在調動兵馬。姐姐,你還是快走吧,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風聲過了再出城,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rdo;藍徽容最初的震驚過後迅速冷靜下來,搖了搖頭:&ldo;不,我不能走,孔瑄和侯爺他們還被關着,我怎能一人逃生!&rdo;藍華容眸中湧上妒恨之色,猛然上前推了一把藍徽容,喘氣道:&ldo;你這個笨蛋,你快走啊!你若不走,王爺平定局勢後,就會派人來押你。他心中隻有你,肯定會逼你做他的皇後,你不做皇後便隻有死路一條。我不能看着你死的,姐姐!&rdo;見藍徽容仍呆立原地,她憤聲道:&ldo;姐姐,你賴着不走,難道是想做皇後嗎?你若不走,王爺他,他豈會再看我一眼?!&rdo;她情緒激動,說到後面一句,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倚住桌子,淚水成串滑落。藍徽容默然片刻,心中有了計較,面上露出愕然和傷悲的表情:&ldo;我若這樣走了,王爺怪罪于妹妹,怎麼辦?&rdo;藍華容搖頭泣道:&ldo;不怕,我有了他的骨肉,他子息艱難,不會對我下狠手的。姐姐,我求求你,快走吧。你走了,王爺他,才會是真正屬于我的。&rdo;藍徽容也落下淚來:&ldo;妹妹這樣說,姐姐再不走,豈不是無恥小人。罷罷罷,我這就走,從此再不出現在甯王的面前,妹妹放心便是。&rdo;她走過來将藍華容攬入懷中,輕聲道:&ldo;多謝妹妹今日救姐姐一命,姐姐這就告辭,你自己多保重。&rdo;她放開藍華容,轉身向屋外走去,藍華容急道:&ldo;姐姐,王爺派了人在宅外看守,你這樣子是出不去的。&rdo;她取過一把油傘,上前拉住藍徽容的手:&ldo;你随我來!&rdo;藍徽容點上外間兩名丫環的睡穴,與藍華容輕手輕腳走到屋外。寒風吹得藍華容一個冷戰,她緊緊握住藍徽容的手,走到東偏門前。雨此時已稍小了些,院中黑漆陰沉,藍華容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在藍徽容的手中,壓低聲音道:&ldo;這是自由出入禁宮的令牌,也可用來自由出入城門,是前幾日我領了聖谕入宮探望姐姐時,王爺給我的。姐姐出去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過幾天,一切平定了,你再用這令牌出城。現在我到門外吸引看守者的注意力,這右邊的圍牆,與對面陳府的院子圍牆僅一丈的距離,以姐姐的輕功,應可躍過去。姐姐,你看準時機,走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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