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斷然搖頭:“不。”
“那我也不會。”封野凝望着燕思空,“我說過,誰也不能再傷你分毫,隻要我活着。”
燕思空心髒微顫,這樣漫長的時間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有封野在身邊,是一件……好事。
“隻要盡快打敗卓勒泰,我仍來得及趕回京師,叔叔一定撐得住……”封野微眯起眼睛看着燕思空:“怎麼,你似乎有些意外?”
“……”
“你以為我會棄你而去?”
“我不确定。”燕思空誠實地答道。
封野怔怔地望着燕思空,難掩哀傷,他苦笑道:“你……‘不确定’。無論我告訴你,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其實你心裡從未真正相信過。”
“我現在相信了。”
“你相信了,然後呢。”封野逼視着燕思空。
燕思空站起身,走到了封野床邊,平靜地說道:“封野,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為達目的,我不擇手段,你救了我,還願意留下救廣甯,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這是你想要的答案嗎?”
封野氣息不穩,眼中的哀傷與憤怒交織:“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願。”
燕思空輕聲道:“你見過我心甘情願的樣子,我怕是,裝不出來。”
“燕思空!”封野悲憤地叫道,“是不是就算我為你死了,你也不會再喜歡我?!”他情緒躁亂,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彎下身去,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封野!”燕思空撲到了床前,扶住了他的背脊,“可是傷口裂開了?我去叫……”
封野一把抓住了燕思空的手腕,那力氣之大,哪裡像是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
燕思空看着封野那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臉,又蒼白起來,心中一陣懊惱。他可以千人千面,可以說出任何令人歡喜的話,為何獨獨面對封野不行?或許,或許是因為,倆人之所以走到今天這步,起因是他最初的欺瞞,他不想再對封野撒謊了。
封野瞪着通紅的眼睛,看着燕思空,怆然說:“你關心我,是關心我這個人,還是關心狼王?”
“我關心你,亦關心狼王。”燕思空掀開裡衣,見傷口沒有滲出新血,才稍稍放心,他直視着封野,啞聲說:“封野,我不想再騙你,你說你最恨我騙你。你要我留在你身邊,我便留在你身邊,隻要你能救遼東,要我的命也行……但我再不會動情了,那是我一生犯過最大的錯誤。”
封野低低地說道:“你我之間的情,是你一生最大的……錯誤?”
燕思空無法回答封野的質問,他感到心髒悶痛不已。不錯,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錯誤,也是他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好到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果然老天爺很快就收走了。
他們已經走得太遠、太遠,早已尋不回原地,若強行折返,便隻會錯上加錯。
“燕思空,你好狠的心啊。”封野的嘴唇顫抖着,“我奉若珍寶的東西,你視作棄若敝屣的‘錯誤’。”
燕思空無意與一個傷病之人争論究竟是誰先将他們的情意“棄若敝屣”,他輕聲道:“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養傷,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說不遲。”
封野始終握着燕思空的手,眸中盈滿了難言的痛苦,他張了張嘴,小聲說:“我要你……親我。”
燕思空頓了一頓,遲疑地湊到了封野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那蜻蜓點水般的吻,帶着克制與疏離。
封野心中悲怆更甚。他回想起他中箭倒在燕思空懷中時,那雙眼眸中流瀉出的,是真正的難過與焦心,那是自重逢以來,燕思空對他袒露過的唯一一絲真情。
他甯願,甯願永遠留在那一刻。
封野親筆書信一封,由五名信使從不同的時間、不同的路途出發,送往大同府搬援,以防有人半途被捕。
燕思空也效仿他,找來五名信使,分别送出兩封信,一封給沈鶴軒,一封給陳霂,但這兩封信的内容是一樣的。
與他寫給沈鶴軒的第一封信之懇切規勸不同,這封信,他隻引用了南宋陳汝能的一段詞——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裡腥膻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這是陳汝能寫給将要使金的友人——時任大理少卿章德茂的臨别贈詞,怯懦無能的南宋朝廷與金人簽了堪稱國恥的“隆興和議”,陳汝能痛斥華夏疆土遍布蠻夷的腥膻氣,呼有識之士雪恥抗金。
燕思空含沙射影的諷刺陳霂和沈鶴軒,是他下的最後一劑猛藥。他可以想象,沈鶴軒看到信,必會羞憤,陳霂看到信,必會暴怒,能不能改變楚軍與金兵沆瀣一氣的局勢,他也不知道,反正,也不能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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