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成又說:“樣!”
看劉全這樣窩囊,跟在後邊的親戚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劉全的老叔在他身後暗暗地踢他了一腳,小聲說:“起來!”可這一腳也沒能讓劉全站起來,劉全隻說:“支書,你真是不讓人活了呀。”
呼天成說:“劉全,你起來。我跟你無冤無仇,我怎麼不讓你活了?你要想跟我拼命也行,可有一樣,你先等等,等三天,讓小鬼小判們先找我拼命吧!三天後,你再來找我,我候着你!”
在此後的三天時間裡,每天放工的時候,呼天成都象征性地在河邊上站一會兒,并且當着衆人大聲說:“神們,鬼們,我呼天成來了!”
村人們也跟着啞了很長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人們仿佛在靜候着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出現。後來,人們私下說,呼天成連鬼神都鎮住了。也有人說,他聽見鬼哭了,鬼天天半夜裡哭……
還有人說,他見呼天成曾到小娥的墳上去過,還喃喃地說了些什麼。可究竟說了什麼,卻沒人知道。
到此,劉全不光死了女兒,在村人們眼裡,那匠人的威風也“死”了,他昔日裡曾有過的威信,一下子全失去了。他在家裡整整躺了半個多月,當他走出來的時候,人整個木了,腰也駝了,臉上灰蒙蒙的,一點神也沒有。
然而,就從這年夏天之後,不知怎的,村人們再見呼天成的時候,臉上就多了些敬畏。人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連那些上了輩分的老人,見了呼天成,也遠遠就跟他打招呼,笑着稱他“呼支書”,頭點點地說:“呼支書,你吃了?”再也沒有人喊他天成了。
到了這年冬天,借着治理崗地的機會,呼天成去縣上借了兩台推土機,一個冬春,就帶人把啞巴河填平了……
拾來的女人
呼天成說話是算數的。
呼天成說給孫布袋找房媳婦,就給他找了一房媳婦。
那女人是撿來的。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晨,呼天成在村頭白菜地邊的草庵裡發現了一個外鄉女人。那女人躺在庵裡,已經昏迷過去了。
呼天成一向有早起的習慣。從年輕的時候起,他每天都準時在雞叫時起床。那時他精力充沛,總是天不亮就醒了,醒來後他會在床上稍稍思摸一會兒,就着油燈卷上一袋煙,想想一天的事體。等天麻麻亮時,他已經站在村頭的那棵老槐樹下了。
而後,鐘聲就響了。他的時間就是上工的時間。
那天,他本可以不起那麼早的,窗紙白的時候,他就知道下雪了。冬天裡活計不多,雪天是可以不出工的。可他早起慣了,不起來身上難受,于是就披衣下床,在屋裡走了一圈,仍有些心神不甯,就說,去看看白菜吧。
“白菜”像是一句谶語。
這也許是上蒼的安排,如果那天早上他不出來的話,那個女人就凍死在草庵裡了。
他出門的時候,雪仍然下着,天地間茫汪汪的,整個村莊都被那耀眼的白色覆蓋了。清晨,那靜中的白色是很鎮人的。雪在地上、房上、樹上呈現出不同的形狀,白得天然,原始。人在這靜中走着,隻有“咯吱、咯吱”的踏雪聲,那聲音很脆乎,地上的腳印是一窯兒一窯兒的,回頭看的時候,叫人不由得生出些高遠的念頭。好雪呀!
呼天成先是來到村口的大槐樹下,他在樹下站了一會兒,有一刻,他甚至從樹上取下了敲鐘的繩子,可準備敲的時候,他又猶豫了,他心說,天還下着,算啦。而後他挂上了繩子,朝村頭的白菜地走去。
當他來到村頭時,突然發現地上撒有零亂的麥草,順着麥草的痕迹往前走,就來到了那個草庵旁,他有點疑惑地探頭往裡一看,就看見了那個女人……
那是個很柴很瘦的女人,臉色黃蠟蠟的,身上罩的是一件半舊的棗花布衫。她蜷身躺卧在草庵裡,滾在一片零亂的麥草中,像羊兒一樣團縮在地上,昏迷中還不時地抽搐着。她看上去是那樣的單薄,那樣的可憐,就像是一隻哀哀待斃的小羊羔。那時候,她給人唯一的印象是睫毛上夾着一滴淚珠。她的睫毛很長,那滴淚珠就在她的睫毛處含着,細細的睫毛夾一滴兒圓圓的淚,看似要掉下來了,卻沒有掉,就那麼默默地讓人心疼地含着。
這女人是用一蓬稈草火和六碗小米湯救活的。呼天成把她背到隊裡,讓人烘上火,又吩咐人給她熬湯。米湯熬好時,她仍然昏迷着,就在半昏迷中,有人喂着,她一勺一勺地竟然喝了六碗!七嬸說:“天成,她是餓壞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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