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一棟不起眼的小洋樓前面停了下來。
聽到車聲,門裡擁出了三個小老頭,三個小老頭飽經風霜的臉上,寫着一樣的和藹可親。
“小桃回來了。”
“夭夭累不累。”
“車上可還順利?”
三個人圍上來噓寒問暖,弄得桃夭夭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話,怕有了先後之分,就顯得厚此薄彼,三個老小孩就此在争論起來。
不過,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快兩年,怎麼拿捏他們,桃夭夭還是駕輕就熟的,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扶着腰,軟糯糯的小聲音說:“诶呦呦,頭好痛,被你們吵得耳根子疼,快讓我歇歇,喘口氣。”
三個老頭明知道她是裝的,但是也很吃她這一套,簇擁着她進了門,小趙趕緊把車上的行李卸下來。
看到行李,陶夭夭的眼睛亮了,這時候錢老也和三個老爺子一起坐在沙發上了,就像幼兒園裡的小朋友,懷着各自的小心思,等着難為自己的小老師。一邊忙着倒水的程雅茹,看着這幾個不做人的老頭逗弄桃夭夭,臉上忍不住浮上了笑意。
眼睛掃到了也是笑呵呵的鐘老,不禁在心裡歎口氣,在鄉下那幾年,開始是不好過,可是也并沒有被批鬥打壓,吃穿上差一些,多幹些活計,他們幾人相互扶持着也走過來了。
後來夭夭來了,這個小丫頭點亮了他們心底的希望,小梅子是随着夭夭去的,他到了之後他們吃的住的都有了很大的改善,夭夭又是一手的好廚藝,把他們幾個都喂胖了。
想想鐘老回來遇見的那些糟心事,還不如一直在富裕大隊待着呢。
桃夭夭從行李裡掏出四件一模一樣的毛背心:“四位爺爺,這是我給你們織的毛背心,每人一件,你們試試看。”
四個人一聽這話,就像看到了糖果的孩子,伸手就搶,好在四人個頭相差不大,都是一樣的毛背心,誰搶到哪一件也無所謂。
“程奶奶,這是給您的。”桃夭夭拿出一件毛衣,給了程雅茹。
程雅茹一看自己的是毛衣,老頭們是毛背心,剛才心裡的那些酸楚瞬間就被治愈了,自己沒白疼這個小丫頭,毛衣比毛背心多了兩個袖子呢。
四個人撕撕吧吧的套毛背心的時候,桃夭夭拉着程雅茹去隔壁房間試穿毛衣去了,等着兩個人再回來,四個老頭穿着同樣的毛背心,坐在沙發上,這回就更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了,穿着同樣的園服,排排坐吃果果。
“夭夭的手可真巧,瞧這一針一針的,都是織得一樣平。”
“也不記得有給咱們量尺寸啊,穿着還怪合身的。”
“這個顔色我真是喜歡呢。”
“我看百貨大樓賣的毛背心都沒有咱們身上的好看。”
四個人正互相誇着,論調少有的一緻,然後就看到穿着毛衣走進來的程雅茹,他們集體被打擊到了怎麼辦。
四個老頭的臉上極其同步的爬上委屈的表情。
桃夭夭秒懂,趕緊安撫。
“錢爺爺,鐘爺爺,林爺爺,馮爺爺,我是想早點來見你們才給你們織了毛背心的,實在是時間不夠,要是都織成毛衣,我年前就不能來看你們了。”
“我要是知道你們隻喜歡毛衣的話,我就留在富裕大隊給你們織袖子了,過年這個假期也能織完,到時候我給你們寄過來就好了。”桃夭夭假裝懊惱的說。
錢老一拍桌子,“誰說我們喜歡毛衣了,我就喜歡毛背心。”
“是啊,毛衣的袖子怪啰嗦的,幹活還得挽起來,費事。”鐘老作勢還撸了一下襯衫的袖子。
林老指着馮老說:“就他眼饞毛衣來着,我有毛背心就好了,裡面套襯衣,外面穿大衣,闆正。”死道友不死貧道,讓小桃去讨厭他吧,哈哈哈。
“林老頭你說啥,我啥時候說喜歡毛衣了,小夭夭要是能早回來幾天,毛背心我都可以不要,給我把那個水煮肉片,紅燒帶魚,三杯雞,挨個做一遍,回來這些天,肉也有,菜也有,就是不對味啊。”馮老是行武出身,槍杆子裡掙得的一身榮耀,口味和性格一樣,喜歡濃油赤醬,最好還能加點辣。
他們現在的飲食都由家庭服務員負責,也是掙工資的人,給他們的飲食要服從上頭的安排,認為年紀大了,要以養生為主,所以飲食偏清淡,這可把兩位老爺子那被桃夭夭養刁了的嘴虧空壞了。
鐘老家一大家子人,天天不消停,他們不去湊熱鬧,就三五不時的來錢老這裡打秋風,讓程雅茹親手給他們加個菜,錢老和程雅茹的兒女單獨居住,他們這裡也算方便,程雅茹做飯雖然不及桃夭夭,可是也比那照着營養食譜做飯的家庭服務員強。
“好,今晚就讓您先解解饞。”桃夭夭說。
不等嘴饞的馮老回答,程雅茹先接過話,“不行,夭夭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了,讓她先歇歇,再說我這裡飯也都準備好了。”她去接桃夭夭之前就吩咐家裡的家庭服務員今晚要做什麼飯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做好了。
“那行,我就再等一天,好在老錢你這的服務員比我那的服務員做飯還好吃些。”其實,這也是程雅茹數次和她溝通後的結果,她是醫生,自有一套說服她的理由。
“看,這是什麼?”陶夭夭從行李裡掏出幾個飯盒,一個個的打開蓋子,紅燒肉,冷吃兔,炸排骨,酸菜肉,現在的天氣冷,桃夭夭做好了連同飯盒一起凍在外面,都凍成了一個大冰坨,火車上也不是很暖和,一路雖然化了一點兒,但是絕對不會壞。
“程奶奶,廚房在哪裡,我拿去熱一下。”她就是想在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讓他們穿上她織的衣服,吃上她做的飯。
程雅茹接過四個飯盒,“夭夭你快歇着,多沉啊,這麼遠的路巴巴的帶過來,都給我吧,我讓小芬去熱。”
程奶奶抱着飯盒,擦着眼睛,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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