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真心中激動,見乾元帝擺擺手道:“趙理父子肯讓蘇觀河細查,可見跟他們無關,朕都曉得。這裡面軍士訴苦,也沒有提及趙家父子的——趙越北更是個讓朕放心的直臣。”
乾元帝歎氣,“這裡面說的多是各本地衛所的千戶百戶們,也有文官生員。早年為了這些驕堕的世襲武臣們,朕就再三苦惱,先改官舍會武的規矩,又開武舉,沒想到他們還是這樣的不體諒朕心。”
敲了敲桌子,乾元帝問:“你們覺得這書冊所載是真是假?會不會是蘇觀河誇大其詞?”
蘇妙真心裡一提,強忍辯解的沖動,等楊世南齊言二人表态。楊世南欠身回道:“微臣以為不似作假,軍屯一冊裡記載的雲州衛沙田和葛裕堡逃軍之事,跟趙總督前些日子請罪折子裡如出一轍。至于軍士述悲一冊,地名人名雖隐去,但言辭皆是邊地語調,所述風物見聞亦然,若非親身而至,怕是寫不出的。”
齊言亦道:“當年微臣家逢大變,一邊讀書一邊務工,這裡頭軍士們所說的被驅使築牆建房種田等種種細節,和微臣記憶中全都對得上。然蘇學士出身勳貴,按常理來說,是不該曉得的,就是有所聽聞,也不會如此詳實。”
楊世南将書冊恭謹遞給內侍,看蘇妙真一眼:“但有一處,這裡頭的筆墨字迹不是蘇學士的——蘇學士的簪花小楷聞名遐迩。”乾元帝似沒料到楊世南會在這上頭挑毛病,翻書冊的動作一頓。
蘇妙真見此忙地解釋:“禀皇上,這是臣女父親口述,由臣女在旁記錄,準備回京後重新潤筆,再呈到禦前。如今臣女冒失獻上,隻是想讓聖上見到臣女父親的一片忠心與勤勤懇懇——他在宣大得那四個月,半點閑暇都沒有,隻是忙着公務。臣女母親亦然捐出銀兩,建了養育孤兒的善堂……”
“至于貪占财貨,試問一個對普通兵丁都愛護的人,一個連自家銀錢都拿出去做善事的人,怎麼會主動索賄呢?其中必有蹊跷,請皇上将臣女父親召入京中受審,還臣女父親一個公道……”
她越說越是失态,想起這些年蘇觀河的勤政勞累,與王氏的憂心忡忡,險些哽咽出聲,急忙用袖掩去。正焦急地等乾元帝宸斷時,忽聽得一聲“給父皇請安”,逆光回看,是甯臻睿走來。
*
蘇妙真午後出宮,已是精疲力竭。她先去謝了朱氏,等到傍晚又去瑞王府。在南台裡,乾元帝雖有意動,但因金口玉言不好随便更改,就再三猶豫。
甯臻睿進殿勸說,稱總督慕譽戍守邊疆,若要他照管此案,恐怕會分心乏術,不若依蘇妙真所言,把蘇觀河招入京中,由齊楊幾位大臣同審。乾元帝見這兒子親勸,齊言楊世南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就答應下來。
蘇妙真懷着一腔感激去謝甯臻睿,他一改往日的不耐,見面不但沒教訓她,還撫慰她說隻要蘇觀河沒收過财物就不會有事。
蘇妙真再三跪謝,甯臻睿隻是搖頭,最後方道:“三哥為了拉攏慕家,在這上面下功夫,實在錯了。”又道:“齊言剛直,楊世南圓滑,雖都有些怪異脾氣,但都是好官。由他們主審,肯定不會冤枉了你爹。等裕王回京,這事了結,你和家人返金陵去吧。”
蘇妙真聽出隐情,結合先前猜測,心中驚駭萬分,更有無限痛恨,但不能表露。次日乾元帝的旨意離京,要慕譽差人送蘇觀河上京受審。蘇妙真耐住性子等了小半月,依門日日盼望父母歸家。
如此盼到九月中,她晨起正寫話本,甯臻睿忽地召她過去。卻也不說所為何故,隻是細問她閨中瑣事,近來飲食如何,睡眠如何,心情又如何,甚至連泡茶捶背的活兒也不讓她做了。
等甯臻睿問起蘇妙娣和蘇母身子如何,蘇妙真終于沒耐心了,将茶盞轉遞給明間内侍立的丫鬟,下跪拉住甯臻睿袍角,道:“殿下想說什麼?怎麼拐彎抹角的,這不是殿下的性子啊?”
甯臻睿歎一口氣,離座蹲下,平視她道:“你聽了别急,也别慌。是今日傳來急報,土默特部的殘兵遊蕩到遼東,在前屯衛一帶伏擊了蘇學士一行——”
霎時間,蘇妙真如遭雷擊。她心中白茫茫一片,隻覺世界好像寂靜下來。
唯有甯臻睿的聲音似遠似近,是從未有過的柔和,“你父親墜車昏迷,母親受了箭傷,說是難以挪動,就在永平驿館暫住養傷……沒哭吧?沒哭是對的,你爹娘應該沒受重傷,這時候哭反而不吉利——父皇今早聽聞,也立時就遣送太醫欽差前去撫問治傷……蘇妙真——小蘇子——本殿下給你擔保,你爹娘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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