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洛,他們父子回來了。你是不是也該徹底安心了。”卓嘎挂着中央高層視察基層群衆的标準笑容,親切的對他們點頭,“你們在外面奔波了一夜,也該累了,坐下來吃早飯吧,大姐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大姐——你不是說要攤一個蛋餅嗎?快點去吧,我們還要急着趕路。”“好、好。”大嬸忐忑不安的看着我,手足無措。我心中再波濤洶湧,面上也要波瀾不驚,回頭對她撫慰的一笑,“大姐,你去吧。我也想吃蛋餅。”“好好。”大嬸慌慌張張的走向竈間,腳踩到了蛋汁上,差點滑倒。“大姐,你小心點。我希望我們能夠早點順利的出發。你說是不是,嘉洛,我們都不希望節外生枝。”“對。”我靜靜的盯着嚴陣以待的侍衛,忽然目光迎上卓嘎的眼睛,“我想我們該出發了。”願賭服輸,這一局,你赢了,我認了。我笑着安慰大嬸,沒事,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不過是昨晚我們對一件小事有些争執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天賜大惑不解的看着我,顯然不明白我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又豈是他透明如水晶的眼睛所能看清的。“aut,butyoutold……”“boy,there’sthgwrong”我微笑着摸了摸天賜的頭,感慨道,“好孩子,姑姑很感謝你。要聽爹娘的話。姑姑會回來看你們的。”“妹子。”大嬸畏葸的看了一眼卓嘎,又擔憂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欲言又止。“大姐,别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的,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你放心,我很會照顧自己的。”我的臉上始終保持着标準的二度微笑,五星級的服務标準。“嘉洛,比起從前,你可心軟了不少。”胡狼揮手,手下放開了天賜父子;他回頭對我微笑,“這是個好的征兆,女人,是應該溫柔些的。”“你錯了,我依然是我。我的事,不想連累别人。希望在這一點上,你能夠尊重我。絕對的尊重。”我加重了後面幾個字的語氣。“當然,本來就應當相敬如賓。”西秦國主的馬車坐起來仿佛針氈。我沉默不語,盯着自己的手指發呆。指甲已經長得頗長,視覺上的拉長效果多少彌補了我手指不夠纖細颀長的遺憾。卓嘎一個男人不騎馬,居然也擠在車裡。我看手指看累了,毫不客氣地鸠占鵲巢。“我累了,我想睡覺。”“好,你好好睡上一覺。昨天晚上想必輾轉反側也沒睡好。”他微笑,“我的縱容是有限度的。”“請你出去,我不喜歡我睡覺的時候旁邊有人。”“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可能會有意外的驚喜。”“意外會有,驚喜免提。”我冷冷的斜睨他,“我習慣的人并不是你。”“嘉洛,試圖激怒我并不是明智之舉。”“試圖讨好你是不是才算得上識時務者為俊傑。對不起,我隻是個胸無大志的小女子,不是俊傑。”我疲憊的閉上眼,手懶懶的指向車門,“我困了,請你出去。”天大地大,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如來佛主,什麼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統統不在話下。他(她)說要睡覺,我就睡覺。馬車裡的氣氛凝滞起來。我眼睛閉着,耳朵也自動屏蔽。過了好久,車廂裡似乎輕松了不少。不用睜眼看了,高壓制造器終于識相地走出門去。原來西秦也有不少行宮,做皇帝的人都會享受。我看着土木結構的建築,這種帶着濃郁的南國風情的行宮讓我的心情蓦的恍惚起來。我下意識的把手按在小腹上,寶寶,想不到,咱們離開了中土,居然還會住進這樣的房屋中。“嘉洛,怎麼呢。是不是肚子餓了。”卓嘎的目光落到了我放在肚子的手上。“是有點餓了。”我淡淡應道,我的體型偏瘦,西秦又比較冷,衣服還可以遮住漸漸開始顯山露水的肚子。不過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越往後拖,問題越大。總歸有一天會掩不過去。阿奇應該會知道我的遭遇,這樣村民的安全就無須我再多慮。當務之急,我得尋機會閃人。那麼這裡就不可以久待,越早趕回穿越點就越安全。胡狼,任你本事通天,料你也沒能耐跑到二十一世紀抓我。皇帝的生活注重品質享受,我有幸品嘗了西秦禦廚的手藝。“比起中土的禦廚,我們的禦廚水平如何。”“也許各有千秋,但我獨愛花開一朵。”我隻吃了很少的一點,飯菜口味太重了。我懷孕以後偏愛清淡,這樣濃郁的味道讓我的腸胃非常不舒服。我下意識的喝了一口羊雜碎湯,希望借它的酸辣把胃中的翻滾給壓下去。結果适得其反,“哇”的一口,我吐了面前的桌位一片狼藉。“嘉洛,你怎麼呢?”“沒事,坐車颠簸的。我從小就這樣,坐車坐船都會受不了。”我拿起手邊的清水漱了漱口,若無其事的微笑。“你不能乘馬車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壓抑的怒氣。“我若告訴你我不能乘馬車,你肯定會認定我是在撒謊,故意找事。”我靜靜的放下水,淡淡的看他,“不是我不想說,是你不會給我機會說。”“是你騙我的次數太多了,我已經不敢輕易相信。”“彼此彼此,你的話,我也不敢相信。”“這話奇了。好像撒謊騙人的一直是你,怎麼倒成了我的不是。”他幫我拭去唇邊的水漬,生硬的動作,态度卻是小心翼翼。“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站起來,手掐着太陽穴,勉強的微笑,“卓嘎,我已經很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繼續問下去。”第一次有這麼嚴重的妊娠反應,讓我十分不好受。看來我的孩子的乖巧程度也是有限的。“好,我不問了。你的頭是不是不舒服?我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你不來煩我就是最好的大夫和藥物。”我白了他一眼,“我的房間呢?我要休息。不許吵我。”胡狼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我想我的臉色已經越來越蒼白。胃裡翻江倒海,我沒有力氣跟他對視下去,忍不住又吐了起來。打掃衛生的宮女妹妹,對不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去休息,頓珠,你帶司姑娘去那間屋子。”卓嘎終于同情心發現,吩咐一個清秀安靜的宮女,然後又低低的用西秦話說了句什麼。我頭疼欲裂,也懶的再理睬他,急忙跟着宮女去了。一進門,我倒頭就睡。趕緊安定下來,要再吐下去,胡狼肯定會找大夫來,到時候任我演技勝過奧斯卡頒獎史上的所有影後,也别想把胡狼這麼狡猾的家夥忽悠過去。單親媽媽真不好當,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呢,就危機重重。昨天下午到現在,我一直心力交瘁。這一倒頭,居然睡得香甜。我這樣的人千萬不能生活在亂世,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睡的太沉的人通常都不會做夢,所以我夢中出現的你隻能是我的幻覺。我靠在床頭,閉着眼睛醒了醒神,輕輕的摸着肚子,心頭百感交集。如果我不執意離開,那麼我現在的生活無疑平靜安甯,起碼不會如同今日這般形容狼狽,戰戰兢兢。可是倘若如此,叫我的心中如何做到坦然。那些曾經的過往,又豈能真正風過無痕。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飛絮。滿腹的愁思,帶起的,是蝶兒蝶兒滿天飛。直至吃晚飯,我才出現在胡狼面前。我輕掃峨眉,雙頰抹了淡淡的胭脂來掩飾容顔的憔悴。胡狼平靜如初,吩咐我多吃點補補身子。我怕他懷疑,盡管沒什麼胃口,還是盡量多吃了一點。有免費的營養補給孩子,不補白不補。今天胡狼異常的沉默,沒有說什麼影響我本來就不佳的食欲。這個靈光一現的優點希望他能發揚光大。飯畢,不等我漱口洗手,宮女恭恭敬敬的端了碗東西上來,跪請在我面前。我茫然的看着胡狼,他淡漠的回答道:“這是宮廷秘方,專門指你這種不能乘車颠簸的大小姐的。你不肯請大夫來,就隻能這樣了。”我暗暗叫苦,撒謊一定要付出代價。光看這碗黑乎乎的藥汁,我就頭皮一陣發麻。“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可不可以不要喝。我最怕苦藥了。”我捏着鼻子,揮手道,“拿走拿走,聞着就想吐。”“嘉洛,不要任性,喝了就不會想吐了。以後乘車都不會想吐。”他諄諄善誘。“你少唬我。”我想也不想就駁斥他,暈車暈船的原理我比他清楚太多。除了反複刺激,變敏感為适應,絕無一蹴而就的法子。“相信我,我從來沒在你面前說過假話。”是嗎?我在心裡淡漠的微笑,可同時你不也沒說過幾句真話嗎?“我不想喝。”是藥三分毒,咱現在出起事來可是一屍兩命,千萬馬虎不得。“一定要喝。”他面色一沉,毫無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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