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有些gān澀,說了一句便住口,從桌上拿起溫好的酒水,飲了一杯,才吐出口氣,把身上披着的藏青色的披風取下,就着盆子裡冰冷的水抹了把臉。
顧一清笑了笑:“讓他們等等又何妨?來,咱們手談一局!”
沐延昭愕然,哭笑不得,心裡為即将到集賢館讀書的衆位賢才,哀悼一聲,這還沒進門,顧先生整治人的手段就用上了,等到他們入學,還不知會受何等磨難!
“不用管他們,說說你。”顧一清漫不經心地把玩玉石的棋子,“楚州的羅鶴鳴敗了,他乃窮奢極yù之輩,叛亂不為公義,隻為私利,他敗了也罷,隻他能金錢開路,受朝廷招安,搖身一變,變成招讨将軍,反過來鎮壓各地義軍,可楚州剩下的那三千義軍,缺衣少糧,誓死不降,現任的楚将軍又是磊落之人,就是餓死,也絕不會做出劫掠普通百姓之事……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
現在雖說群雄并起,很多人挑明的義軍的旗号,但真正為了給小民一個安身立命所在而起事的,恐怕隻有不到一半,另外一半,都是趁着天下大亂,混水摸魚之輩,所以,每一份火種,都值得珍惜!
“……我會想辦法籌集一批糧糙給他們送去,現在還好,到了冬日……”
沐延昭住了口,心底歎息,他一人之力再大,也護不住全天下的‘義膽忠魂’!搖搖頭,不再多思多慮,坐起來與顧一清手談。
棋到中局,一個家丁打扮的年輕人,走過來低聲道:“先生,有幾個學生開始躁動了。”
顧一清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看了沐延昭一眼,見他也支棱起耳朵,“我那位本家如何?”
“顧公子坦然自若。”
顧一清大笑,故意瞥了沐延昭一眼:“怎麼樣?放心了?那位顧安然,顧大郎,可是‘城府頗深’呢,将來必成氣候。”沐延昭随意地落子,直bī黑子大龍,臉上平淡無波:“……他越聰明,越有本事,越有能力,我就越頭痛!”
顧一清聞言一愣,随即失笑:“是了,你正打人家妹子的主意呢……隻是,我聽說那位小娘子才十一歲,年紀尚小,你考慮這些,未免太早!”
沐延昭抿了抿嘴唇,他又何嘗不知道!其實,他并不願意把那個女孩兒卷進他的麻煩中來,現今的世道,注定了涯州不能偏安一隅,遲早要卷進這天下的亂局中去,到時候,還不知他沐延昭會不會化為huáng土,不存于世……
可他年紀畢竟是大了,像他這樣的年紀,别的名門世家的公子,早已經訂親,估計就連孩子都有幾個,沐家怎麼說,也是名門世家,婚姻大事,不會拖延,大哥頻頻來信,以前對蕭七娘頗為不滿的大嫂,如今也似乎被蕭姑娘的執着感動,有做媒的心思,但他更不願意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為妻……
那一日,接到手下人的報告,說林家向顧家求親,雖說顧安然沒有允準,他的心裡,卻是豁然開朗——他聽見這樣的消息,心中就會五味雜陳,難受的厲害,連最愛的果酒也不想入口……無論這樣的感qíng是不是愛qíng,他都不願意輕易錯過,如此心動,可能一生隻有一次。
顧一清見沐延昭不語,也就不再追問,他一向曠達,對小兒女之間的qíng事,并不過于關心:“好了,晾了他們這麼長時間,差不多了,怎樣?要不要與我同去看看?”
沐延昭笑眯眯地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就不打擾先生考校弟子,您請便!”
顧家的客廳,和尋常人家的客廳并不相同,牆壁上并沒有名家字畫作品,隻在四壁上挂了一幅牛皮pào制的地圖,四角的架子上面,都是寶刀寶劍,這些布置,給這座客廳,帶來一種奇妙的壓迫感,讓人呆得久了,就不寒而栗。
此時,十幾名即将入讀集賢館的賢才雅士,臉色多不是很好,額頭上也是冷汗淋漓,還有幾個坐立不安,不停地蠕動。
隻有顧安然并不曾在顧一清準備的坐墊上落座,而是悠悠閑閑地站在四壁地圖前,若有所思。
第六十一章大禮
敢在牆上正大光明地挂地圖,這裡真不愧是涯州,高皇帝遠!
顧安然饒有興緻地左看右看,對客廳裡的暗cháo洶湧,仿佛絲毫都不關心,他幼年生活悲苦,少年時即出外求學,先後進過三家書院,見多識廣,顧一清顧師現在使的這點兒手段,于尋常士子或許有用,對他,就沒多大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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