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可從來沒嫌你的心機。&rdo;善桐見是話縫,便借機道。&ldo;你有雄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就肯定不能不用心機。我也沒傻到那份上,以為隻要以心換心,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rdo;她話鋒一轉,又道。&ldo;不過,都是要做爹娘的人了,也不能渾渾噩噩的,對自己想走到哪一步,想成為怎麼樣的人一點都不清楚。沁哥,你還記得你問我我想做個怎樣的人?走一條怎麼樣的路麼?&rdo;含沁歎了口氣,似乎已經預知到她的口氣,可善桐還是擡起頭來認認真真地望着含沁,她的語調清晰而緩慢,顯然是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ldo;别人口中的君子,那是坦坦蕩蕩、不憂不懼。這種境界,多半也就是我大伯能達到一點,除此之外這一生中,也沒有誰能真正做到這一點了。其實就是大伯,是否真的坦坦蕩蕩、不憂不懼,那也難說得很。&rdo;她歎了口氣,又低聲道。&ldo;我也沒想着咱們都能做個君子,但我想……我們别做我們父母那樣的人。&rdo;含沁動彈了一下,他有幾分認真了,原本那敷衍的表情漸漸消退,露出的是罕見的困惑。善桐望着他輕聲續道。&ldo;我不是說他們不好,我就是不喜歡他們的路。人活在世上,有時候是要去踩别人,是要和别人鬥。但有一條線是越不過去的,至少,是我不想越過去。我心慈手軟,一點都不狠辣。我也不羨慕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也許他們爬得更高,也許他們更有财有勢,可我就是不在乎這個……将來孩子問我的時候,我想對孩子說一聲&lso;你娘這輩子雖然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但隻要有得選,我從來都對得起我的良心&rso;。&rdo;含沁一下就沉默了下來,他雙眸閃閃,又過了一會,忽然低低地笑了。&ldo;從小到大,真是沒變。&rdo;他低聲說。&ldo;你總是誅心更比誅行多。&rdo;&ldo;外人看你,肯定是更看你的行,可我是你的妻子。&rdo;善桐把頭靠在含沁肩上,歎息似的說。&ldo;我們當然要心貼着心啦……再說。&rdo;她好像提醒一樣地戳了戳含沁,&ldo;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想走哪一條路都行,你不就隻要我開心?&rdo;含沁嘟囔了幾聲,又揉了揉鼻子,商量似的問善桐。&ldo;那你說,怎麼是有良心,怎麼又是沒良心?&rdo;&ldo;把你過繼出去就是有良心。&rdo;善桐說。&ldo;眼不見心不煩,沒什麼好說的……甚至在仕途上壓一壓你,那都不能算嬸嬸非常過分。可捏着你親娘的牌位不給你,那就是她良心上有虧欠了。&rdo;含沁嗯了一聲,似乎若有所思。善桐又道,&ldo;還有我娘……限制梧哥和二姨娘也沒什麼,把兩個姨娘管束得服服帖帖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那也是她的本事。壓梧哥,其實也沒什麼别的好說,誰讓他不是娘親生的兒子?但拿母子親情那樣算計,把梧哥和他生母的關系鬧成那樣,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一輩子心裡有那麼一大塊爛瘡在,碰一碰就疼。這……我是不喜歡、不認可的。不過,長輩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我隻能自己不那麼做,也希望你别這樣做。&rdo;&ldo;那對楊善楠。&rdo;含沁又說。&ldo;你的意思是,小懲大誡也就夠了?未必要算得那麼死?&rdo;&ldo;人家就是不許善喜和我往來,也沒有對我做什麼呀。&rdo;善桐又好氣又好笑。&ldo;你呀。難道所有不親近你,又或者在一件事上反對你的人就都是錯的了,就都該打倒了?他不喜歡我是他的事,隻要他不來害我,大不了不相往來。你何必要把人家往死裡踩?還小懲大誡呢……&rdo;她一時又想拿桂家做比方,但想到四紅姑姑的警告,便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隻是輕輕地劃拉着含沁的肩膀,慢慢地說。&ldo;有時候心細如發也不為錯,可有時候心也要寬點,一般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該過去就過去,該放下就放下,你說是不是?&rdo;含沁不置可否,嘟囔了幾聲,又道,&ldo;按你這樣說,有時候在官場上,不好辦啊!&rdo;&ldo;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第二件事了。&rdo;善桐說。&ldo;想往上走,人之常情,可還是要有一條界限。跨線的事我不希望你做,做過了也就算了,将來不要再做了。四紅姑姑也是這樣想,印子錢,你還是抽身出來,以後不要再和這樣的人家有來往了。做沒本錢生意的人,福祿都薄!為了孩子着想,咱們也再不能這樣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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