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斐看看孟旭的樣子,略皺一下眉頭,站住了問:“孟旭,你心裡有事?”孟旭一驚,擡頭看着段斐,隻見她的眼神時都寫着探尋,孟旭深深歎口氣,他不得不承認,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世上或許真沒有哪個女人,能像段斐一樣隻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段斐見孟旭不說話,也不強迫,隻是招呼他:“上來吧,一起吃頓早餐。”孟旭亦步亦趨地跟着段斐上了樓,進了屋,換鞋的時候他都猶豫了一下,結果隻穿了襪子就走到屋裡。段斐覺得奇怪,還問:“你不穿拖鞋?”孟旭含糊其辭:“我有腳氣,别傳染你。”段斐更納悶:“你什麼時候有腳氣了?以前不是沒有嗎?”“以前是以前,”孟旭扭頭看看卧室裡,“果果醒了嗎?”“我這就去給她穿衣服。”段斐一邊說一邊往裡屋走,中間還回頭問一句:“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孟旭心裡一暖,可是瞬間又一沉,頓一下才答:“前陣子總發燒,身體不好。”“那得去醫院看看,總發燒可不是好事。”段斐坐在床邊給果果穿衣服,一邊說。孟旭站在卧室門口,看着睡眼惺忪的果果,張了幾次嘴,可還是說不出口。直到段斐把果果抱下床,又給她洗了臉,梳了小辮子,送到餐桌邊開始吃飯了,孟旭才終于鼓足勇氣道:“我有話對你說。”“什麼話?”段斐覺得今天的孟旭真是奇怪,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我們去廚房裡說可以嗎?”孟旭為難地看一眼果果,他不知道小孩子會有多麼強的記憶力和複述能力,他不能冒險,不能讓一個小孩子在還不知道“艾滋病”為何物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這個詞,甚至知道這個詞與她爸爸有關。段斐看一眼孟旭,點點頭:“好。”她站起身走進廚房,等孟旭進來後又順手送上門,然後她才問:“怎麼了?”“斐斐,”孟旭生澀地這樣叫她,這種生澀讓他們彼此都感覺有點怪怪的,直到孟旭終于鼓足勇氣道,“我得了艾滋病。”“什麼?!”段斐的眼睛在瞬間瞪大。“你最好也去檢查一下,”孟旭更加艱難地說,“對不起。”“什麼時候的事?你究竟都幹什麼了?”段斐覺得有點站不住了,聲音開始顫抖。“我也沒幹什麼……”孟旭自己說這句話都心虛,可是他的确記得自己在和段斐離婚前也隻交往了一個伍筱冰而已,而伍筱冰在接觸他時還是處女,按他的推斷,應該不會牽連到段斐的。可他畢竟不敢打包票,隻好嗫嚅:“你應該不會被傳染,不過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保險。”說完這句話,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離開段斐家,甚至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段斐然表情。隻是當段斐家門在他身後合上的瞬間,他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專心吃早飯的果果——他知道,這可能就是他最後一次見自己的女兒了。也是直到家門合上時,段斐才從巨大的震驚中略微回過神來,她有些呆滞地看看果果,第一個反應就是沖到客廳裡拿起電話撥江嶽陽的号碼。當江嶽陽的聲音終于傳入段斐耳朵裡,她的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于是隻能哭。江嶽陽聽出了段斐的哭聲,殘存着重睡意也被吓沒了,急忙問:“發生了什麼事了?”“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段斐哭得颠三倒四,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果果在旁邊驚訝地看見媽媽在哭,愣了幾秒種後也開始跟着哭,頓時段斐家亂成一片。江嶽陽被吓壞了,隻能囑咐:“你在家嗎?那你别動,就在家等我,我這就過去。”說完話,他臉也沒洗,穿上外套就開車趕往段斐家,是出了門才發現自己連毛衣都忘了穿。好在早晨人少,江嶽陽一路飙車到段斐家,沖上樓,掏出段斐之前給他的鑰匙打開門,還沒等說什麼就見段斐一頭撞進他懷裡,泣不成聲。江嶽陽吓一跳,急忙扶住她問:“到底怎麼了?”“孟旭得了艾滋病,”段斐終于理清思路,緊緊摟住江嶽陽,仰頭問他,“我會不會有事?”江嶽陽倒抽一口冷氣,但好在男人到底是比女人清醒,他迅速扶穩段斐道:“别緊張,咱們去醫院,路上你再慢慢給我講怎麼回事。果果先托付給領導吧,好在你們放寒假,家家都有人。”段斐早就沒了主意,不管江嶽陽說什麼都點頭。于是江嶽陽哄好了果果,再找個理由把她托付給鄰居,然後帶上段斐直奔醫院!等待結果的時候,段斐的精神始終不好。江嶽陽隻能緊緊摟住她,他嘗試着跟她說點别的話題,但她神志恍惚,什麼都聽不進去。江嶽陽實在沒辦法了,隻好努力晃晃段斐,在她視線好不容易聚焦到他臉上的時候道:“段斐,聽我說幾句。”段斐的眼睛裡全都是恐懼,甚至都沒有生氣。江嶽陽心一緊,使勁握住段斐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聽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都要結婚,越快越好!”段斐的眼睛瞬間又睜大了。“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們結婚吧!”江嶽陽神情嚴肅。段斐終于回過神來,嘴唇略有些哆嗦地問:“你瘋了?”“我沒瘋,我很正常,”江嶽陽把段斐摟進懷時,不再顧及他們是坐在走廊上,隻輕輕親吻段斐的臉頰、耳邊,輕輕說:“段斐你聽好了,我再說一遍,我要娶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娶你。況且好人有好報,你一定不會有事。老天憐惜咱們走這一路不容易,一定會讓咱們修成正果的。你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沒有什麼可怕的……”段斐閉上眼,眼淚流下來,洇濕了江嶽陽的肩頭。後來,段斐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樣熬過那段等結果的時間了。她隻記得,當聽到醫生說檢測呈陰性的時候,她幾乎癱軟在江嶽陽懷裡。也是從那一刻起,她發誓要堅持到底——無論前面還有怎樣的困難和阻礙,她都要陪着江嶽陽堅持到底。哪怕因此錯過了再嫁給别人的機會,哪怕真的錯過了生育年齡,她也認了!因為她在最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男人,她因為他肯用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為賭注,就為了支持她,和她在一起。那時,無論是江嶽陽還是段斐,都沒有料到會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轉機——就在這個時候,江嶽陽的母親生病了!這真是意料之外——盡管每天都拿心髒病要挾孩子的是段斐的媽,但真正病倒的卻是江嶽陽的媽,而且病得還不輕,是急性心肌梗塞。多虧江嶽陽的爸平日裡熱衷于研究養生保健類書籍,所以在第一時間内采取了有效措施,始終保持老伴的清醒,而且送到醫院的時間也比較及時,才避免了更危險的事件發生。但住院治療總歸是無法避免的了,于是段斐在江嶽陽的安排下才有機會承擔了一半的陪床責任。當然開始時江嶽陽的父母都不同意段斐陪床,但他們隻有江嶽陽這麼一個兒子,而江嶽陽年後又恰好要以“省屬高校35歲以下的副處級幹部”身份參加省委組織部的統一考試,如果考取就會像他師兄管桐曾走過的道路一樣,去某地級市的黨政機關挂職,從高校行政人員變成政府官員。當然這樣的機會未必能入所有人的眼,但對已經作了多年學生工作的江嶽陽來說,這是個很大的挑戰與很好的平台。所以,當江嶽陽提出自己要回家複習的時候,做父母的什麼反對的話也說不出來。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江嶽陽心裡,除了想要奔個更好的前程外,這次考試還有另外一個意義——隻有徹底離開藝術學院,才能真正避開和段斐結婚後所可能要面對的一切蜚短流長。所以,他想,自己必須考取。當然,也必須利用好這次機會,把一個最好評段斐呈現在他父母的面前。于是,江嶽陽回家複習前把段斐叫到一邊千叮咛萬囑咐,反複強調:不管媽說什麼,姑且先聽着,如果很難聽,回頭找他江嶽陽算賬就好了,但千萬别惹老人生氣,不管媽提出什麼條件,也姑且聽着,不要答應,凡事記得随時跟他保持聯系,大家商量着來,不要自作主張;不管媽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隻要在醫生允許的範圍内,都盡量滿足,自己沒辦法去采購的,給他打電話,他會準備好了送過來;至于果果那邊,段斐不用擔心,他就算頂着段斐爸媽的壓力也會去看望果果的,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江嶽陽多多陪笑,相信段斐的爸媽總會動容……看着江嶽陽說話時那副認真的表情,段斐突然覺得心酸又心疼起來。她突然想,他們談戀愛以來,似乎都是江嶽陽照顧她多一點,她能做的隻是晚飯時多準備一副碗筷,逢他回家時給老人備好禮物……其實事無巨細,還是江嶽陽遷就她比較多。哪怕就是前陣子,當她其實已經累了,想要妥協了的時候,他還是完全不肯放棄,還是在努力尋找途徑解決問題。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不值得她同樣用自己的後半輩子打一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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