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皮鶴發的老妪。
她身着華麗的刺繡衣裙,頭戴高聳的銀角發冠,右臂上纏了一條雙指粗細瑩潤如玉的白蛇,它乖順的繞在老妪身上,随着她腳步而蠕動盤旋,菱形的頭顱高高揚起,張開小嘴向顔玉央吐出一截細小鮮紅的信子,不知是招呼還是威脅。
老妪來到水池邊,俯身将杜衡身上的銀針一一拔下,而後将手臂上的白蛇放進池水中,白蛇在池中飛快遊走,溫泉熱水竟是漸漸冷卻,滿洞水汽緩緩凝結,而坐在池中的杜衡亦是眉頭緊皺,渾身上下不斷流出冷汗,如遭遇極大的痛苦一般。
顔玉央見此情景默然不語,隻又望向老妪自上次見面又蒼老了幾分的面孔,幾不可查一歎:
“你還能撐住嗎?”
老妪苦笑了一下:
“我沒有别的辦法了,世子哥哥”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白龍寨前任寨主龍朗達之女,那使毒的丫頭龍阿笑。
她滿頭銀發無一根青絲,滿臉皺紋堆積得幾乎看不清五官,明明應當是古稀之年的老者,可她的身材依舊纖細,背脊依然挺直,開口說話的聲音亦是清脆如銀鈴,舉手投足都宛如青春少艾,此情此景當真說不出的古怪詭異。
當初杜衡身中赤龍王之毒,阿笑不得已帶他回到白龍寨試圖用那白龍王以毒攻毒。所謂白龍王與赤龍王,便是雙龍寨中世代供奉的兩條靈蛇,其毒之烈,獨步天下,卻是相生相克,彼此可解。昔年阿笑乃私奔出寨,與外人結合,已永世被驅逐南疆,若想再回寨子,非得要接受懲罰,過“滾毒藤、踩鬼蒺、跳蛇窟”三關才行,這是爻寨千百年來的規矩,無人能打破。阿笑遍體鱗傷的撐過了前兩關,最後一關縱身一躍跳進千百條毒蛇糾纏的石窟,非但沒死,反而被那小白龍王所親近,成為了傳說中得蛇神欽定的神使,至此阿娜依不得不允許阿笑回歸爻寨,并任她用小白龍王為那杜衡解毒。
可惜赤龍寨中那條赤龍王已有百歲,而白龍寨上一代白龍王于二十五年前被斬殺,新一代小白龍王破殼不久,毒性太弱,并不能完全壓制杜衡體内之毒。阿笑走投無路,隻能以血換血,替杜衡分擔一半毒性以保其性命,那赤龍王毒性之烈,世所罕見,饒是她天生百毒不侵,猛然受之,仍是一夜白發,蒼老如斯。
而那杜衡經多半年醫治,如今仍是人事不省,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徹底恢複。
若是旁人見此,少不得要勸一聲盡早放手,得不償失,但顔玉央從頭到尾都沒有置喙。不僅因他天性涼薄對旁人之事漠不關心,不僅因那杜衡多年來随他出生入死頗有主仆舊情,更多是因為他懂阿笑,他理解她的選擇。
人在極緻的黑暗中蹒跚而行,本無知無覺,可若有朝一日遇見了一點螢光一絲溫暖,便會不顧一切的将其抓在手中,哪怕遍體鱗傷,哪怕同歸于盡,也甯死也不會再放手。
“對了。”
阿笑突然想起什麼,從小腰包中取出了一隻小木瓶,扔給了顔玉央,
“這是你要的解毒丹,除了龍王毒,對寨中其餘毒藥都可解。”
顔玉央擡手接住,誠心道了句謝,因他知曉這藥不是其他,乃是她用自己血肉所煉。
“這是要給阿英的吧?”
顔玉央不置可否,阿笑卻已了然,“看來你沒有殺她,那你們和好了嗎?”
顔玉央頓了頓,低聲道:
“我不知道,她将我忘了。”
阿笑一愣,喃喃道:
“忘了?有時若能忘記一些事情,應當也是極好的世子哥哥可要我替她瞧一瞧嗎?”
顔玉央搖了搖頭:“她是因為寸心花。”
“那我确實沒法子了,阿爹說過,七情六欲香是最厲害的毒藥,這世上最難測就是人心”
阿笑出神片刻,又開口道,“世子哥哥——”
顔玉央打斷了她:“别再這樣喚我了。”
“也是,如今你已不再是世子,而我現在這副模樣,也沒有資格再叫你做哥哥了”
阿笑忍不住伸出幹枯嶙峋的手撫上自己垂垂老矣的面頰,傷心溢于言表。
沉默間,石洞外傳來了兩道由遠及近的說話聲。
“他真的在這裡嗎?”
“玉公子與神使相識,我猜他應當是來找神使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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