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深呼吸一次,招手叫來一個小宮女,命她打水來替弘曆洗手,然後匆匆起身道:“我去換身衣裳,你們慢慢說。”
若是尋常蒸點也就罷了,偏生弘曆今日吃得荷花酥那是油鍋裡炸出來的,最是油膩。
瓊枝忍着笑替娜仁換了外頭那滾了一圈薄棉的緊身,笑道:“小阿哥不是有意的,您不要動氣。”
娜仁臉陰沉沉的,“明天給他準備一匣子手帕,吃點心時候必須用帕子托着!”
“诶,奴才曉得了。”瓊枝連聲應下。
娜仁生完氣也覺着好笑,換下來的那件緊身上仿佛還帶着糕點的甜香,她咂咂嘴,道:“今日的荷花酥是豆沙餡的?茉莉備的餡料越來越香了。”
瓊枝忍俊不禁,“您直說想吃便罷了。小阿哥方才都遞到您嘴邊了,您還給拒了。”
永壽宮中的一日一如既往的安适清閑,不過因添了兩個小娃娃,不複往日的清靜。
庭頤倒是個安靜的,平日裡也不哭不鬧,架不住弘曆小小年紀天真活潑,今天上個樹,明天後院花圃裡挖個坑,娜仁有時候覺着,這小子就是上天派來克她的。
天知道,她這輩子養了四個孩子,皎皎是自幼聰穎,留恒和庭頤都是打小性子就冷不愛鬧,隻有這個弘曆,真是……說暖心的時候是真窩心,說淘氣起來,隔壁五阿哥家那小子十個都不及他一個。
偏生又拿捏着娜仁的心軟之處,每每犯了什麼小打小鬧的錯事,便可憐巴巴地扯着她的袖子,眨着一雙水潤潤黑亮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往往此時,娜仁便心軟了,最後弘曆不是被罰少吃兩塊點心,便是多背兩頁書。
無關痛癢的小措施,弘曆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仍要可憐巴巴地望着娜仁,即便娜仁最後也沒有再心軟也不氣餒,仿佛是一定要叫娜仁知道她究竟有多狠心、他究竟有多傷心。
一直到入學前,弘曆被罰得最厲害的一次,是因為他在犯了某個小錯時,下意識地想要将罪責推卸給某個小宮女。
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一架白绫紗金繡祥雲炕屏被染上墨漬的時候,娜仁隻是揚了揚眉,沉聲問:“是誰做的?”并沒有太生氣。
但在弘曆看到她微微沉着的臉,試圖将罪責推卸給一個小宮女的時候,娜仁神情霎時間冷了下來,似是失望似是歎息的目光落在弘曆身上,卻叫他如芒在背,内心惴惴不安。
殿内一時安靜下來,連一根針落在地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小小的庭頤走到娜仁身邊,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孩子。”娜仁眉心微松,将庭頤抱起摟在自己懷裡,眸光冷凝地望着弘曆,寒聲又問了一次:“是誰做的?”
弘曆嘴唇嗫嚅幾下,最終還是低下頭,一聲不吭。
“好!好!”娜仁冷笑着,接下來的一刻鐘内,她真正叫弘曆知道了,什麼叫“内宮之中,慧娘娘無所不知”。
宮人的證詞,殿内彼時有何人在,每個人都在做什麼。
沒有人指控弘曆這個小阿哥,但每一條都清清楚楚地說明,這件事與宮人無關。
被藏在床底的墨塊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出現在了正殿的炕桌上,碎了個角的硯台、筆毛參差的毛筆,每一樣都昭示着事情的真相。
娜仁見了,反而笑了。
一聽到她的笑聲,弘曆噗通跪在地上,強忍哭腔地喊:“娘娘,是弘曆錯了!是弘曆做的,您罰我吧……”
“你若是再堅持一刻鐘,你汗瑪法會誇你。”娜仁聲音沉沉,聽不出喜怒,“心志堅定,不為外物風雨動搖。”
弘曆懵懂茫然地擡頭,下意識地覺着娜仁不是在誇他。
果然,下一瞬,娜仁狠狠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她用了極大的力氣,那根毛筆被她的力道震得從炕桌上飛起又落下,庭頤迅速拉住她的手,低頭一看,果然掌心已經通紅。
“但我會對你很失望。”娜仁的下一句,将弘曆狠狠拍入谷底。
她神情極冷,“從小,我就教導你立身應當端正,生而為人頂天立地,難道你就隻學來撒謊和污蔑别人逃脫罪責嗎?”
弘曆低下頭,身體都在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地融入地氈中,但娜仁此時怒極了,他連哭聲都不敢發出,隻強忍泣音哽咽着道:“弘曆錯了!”
娜仁長呼出一口氣,告訴自己孩子還小,這是正常的,當小孩子犯了覺得自己沒法承擔的錯誤,下意識地就會想要推卸責任。
隻是她這些年養的這幾個孩子都太過不凡,皎皎和留恒碰到這種狀況,自然會坦蕩地認下,然後第一時間尋找彌補錯處的方法。
庭頤年紀還小,喜靜不好動,還沒犯出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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