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算了算收到飛鴿傳書的日子,頓了頓,道:“……應當放出來了吧!”
說話間,那張表情不算豐富的臉上卻也忍不住多添了幾分遺憾之色。
被熱情招呼吃長生果的玉清剝花生的手一下子頓在了半空中。
這就是權貴人家親眷間的“感情”麼?他沒弄錯的話,小午指的放出來的應當是姜四小姐的兩個叔叔吧!可看小午那遺憾的表情,這叔侄的感情還當真是一言難盡啊!
跟這權貴人家親眷間的感情比起來,普通百姓可簡單多了呢!
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可沒那麼蠢,上過一次當之後,硬是咬着牙,撐到被放出來,而後一路闆着臉相顧無言的走到姜家别苑門口才開始冷笑。
大門開着,今兒似是來了不少客人,兩人進了門。
臨近年關,白管事早備好了過年的窗花、對聯、福字、燈籠等事物指揮人挂起來了。
一年到頭總是要熱鬧熱鬧,煥然一新的。
這些時日,四小姐雖然不在家中有些無趣,可因着鬧事的姜二老爺、姜三老爺都進了大牢,姜老夫人神志又不大清楚,家裡頭也沒什麼大事,日子也過的頗為平靜。
舉着梯子正從屋檐上換下尋常的大紅燈籠,換了個福字燈籠的白管事手抓着梯子,人卻向後仰了仰,眯眼觀察了一番之後,突道:“筆給我,那個‘福’字的一點寫的有些疏淡,我來添上一筆。”
身後一支筆及時遞了過來,白管事接過順口道了一句“麻煩了”,可眼角的餘光在瞥到遞筆之人時卻是不由自主的一頓。
正在剝核桃的姜二夫人見狀翻了個白眼,冷哼道:“放心!筆上沒下毒!我吃飽了撐着才對姜四那丫頭身邊的人動手呢!”
她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到底也學乖了,不然回頭叫姜四那丫頭知道了,定會給她好看的。
做嬸娘的懼怕個小侄女當然有些沒面子,不過鑒于這小侄女是姜四那鬼見愁一般的丫頭,她倒也接受了。
左右被姜四那丫頭修理過的不止她一個,大家都被修理過,有什麼大不了的?
身後跟着的是小柳綠,她跟在春媽媽身後正在四處亂看,這情形……看的白管事捏筆的動作不由一頓,脫口而出:“你們怎麼來了?”
對白管事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小柳綠倒是不以為然,隻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聽說姜二老爺他們今兒出來了,我當然要來的。”
這兩人關進去這些時日發生了不少事,可于姜二老爺而言,她小柳綠還是那個懷着金貴血脈的小柳綠,她當然是要來的。
白管事幹巴巴的“哦”了一聲,沒有多說。
他隻是個老實人,這些人卻個個不老實的很,沒有四小姐在撐場子,他是真的不敢歡迎他們。
沒有再理會身後小柳綠同姜二夫人,白管事提筆補起了燈籠。
梯子下姜二夫人同小柳綠正有一岔沒一茬的閑聊。
“二夫人近些時日可好?”小柳綠搖着一柄插了幾根羽毛的折扇扭着腰問姜二夫人。
這樣子看的姜二夫人白眼一翻,随口道了句“還行”之後,便指着那插了幾支羽毛的折扇問道:“你這破扇子哪來的?醜的很!”
說她扇子醜?
小柳綠憤怒的白了姜二夫人一眼,道:“你懂個什麼?土死了!現在長安城裡就時興這樣的扇子!”
“騙人!這麼醜的扇子哪個敢喜歡?”姜二夫人卻是不以為然,“我就不信大家的品味都這樣……”
小柳綠被罵也不生氣,隻是嘻嘻笑了兩聲,正想開口,斜刺裡一道憤怒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
“你個妒婦懂個什麼?”
一身髒兮兮囚服的姜二老爺頂着一頭烏雞窩一般的頭發及時趕到,趕緊小跑着殺了過來,沖入人群。
那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的味兒沖的周圍衆人連忙避讓開來,小柳綠還來不及躲開便被姜二老爺一下子拉住了手,他瞥了眼小柳綠的肚子,激動道:“小柳綠,我回來了,放心,沒人敢欺負你了!”
小柳綠綠着一張臉,拿繡帕捂着鼻子連打了幾個噴嚏,看了眼躲的遠遠的姜二夫人等人,拿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不解道:“二老爺,奴記得寶陵縣衙大牢是給洗澡的啊!你怎麼回事?”
這要真有金貴血脈也要被他熏得扛不住了。
說到這個,姜二老爺便是火冒三丈:“寶陵縣衙那群獄卒懶得很,我尋個人幫我洗澡都尋不到……”
小柳綠:“……”
原來不是人家不給他洗澡,是嫌棄沒人伺候他,便幹脆不洗了。這二老爺心裡到底有沒有數?那是大牢又不是客棧,再者說哪個好端端的人會關到大牢裡去的?你自己犯了事,原本就是個“犯人”,還要人家獄卒伺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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